“如果您——我是说,抱歉……如果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吗?顺便,嗯,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来。”
星缇纱竭力使自己挂上一副笑脸——一副好看一些的笑脸。事实上此刻她就很想笑,她的嘴角在中邪一样不受控制地想要露出笑容。她知道这是书上所说情绪失控的表现,是无法抑制的负面情绪达到某个阈值之后身体产生的反应。
可她不知道怎么解决。
可她不知道怎么解决啊!
星缇纱的内心在抑制不住地嘶吼,在哭喊,在崩溃。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啊,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破局啊!如果自己的推测是对的,距离坚船利炮登陆歌秋罗南部沿海只剩下最多不到十年的时间,对方会有什么?他们至少已经能够分馏出汽油!他们的各项工业门类说不定已经发展齐全!歌秋罗呢?歌秋罗有什么?歌秋罗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刻的歌秋罗什么都没有啊!
圣女离开之后……如今的歌秋罗甚至远远不如异世界的晚清。十年,只有十年!十年以后歌秋罗要拿什么对抗工业国的入侵!?
甚至此刻她做的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她在为什么而悲愤?为什么而焦虑?她的罪孽已经根本没有办法去赎掉,此时此刻的她是因为触景生情想到本应该由她负责的“上一世”的歌秋罗吗?可这已经毫无意义,她不仅没有办法改变另一个时间线上已经发生的一切,她甚至没有办法改变此刻还未发生的,属于这个时间线的未来。
她听到自己邀请塔德,她知道自己是想要借此了解南方的粮价;她知道自己在想着找理由休学,并决定第一步先想办法找到开发资料里所说的都城城郊的煤矿,可这些都算是什么呢?这些看似积极的隐秘行动,只不过是东施效颦式的自我安慰。她仿佛又听到耳边传来无数死难者的声音——停下来吧,星缇纱,你做不到的。在上一世你就没有做成过任何一件事情,这一次你难道就妄想改变些什么,妄想自己能够做到连异世界也没有人做到过的事情吗?
放弃吧,星缇纱,你就是个垃圾,是吸着无数歌秋罗人血汗却做不了任何事的废物。承认这一点吧,坦诚一些吧,既然已经如此了,不如抓紧剩下来的时间享受你的人生吧。
——享受人生?然后呢?
然后像雪蜜儿一样就好啦……反正歌秋罗人民在你手底下过得和作血仆没什么区别,你说对吧?
“帝姬殿下!”
耳边似乎是传来两个人的喊声,星缇纱不知道。猝然蹲下身蜷缩着将脸埋在腿间的她甚至想就这样一直蹲下去,就这样把自己的头埋进黑暗里,逃避一切,再也不抬头。
“没事的,我没事……”
星缇纱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自己在说话,她在摇着头——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摇头另外两人或许看不太出来。泪水滚入鼻腔,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鼻塞,她竭力使自己听上去正常一些,可这努力在她的颤抖之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过一会就走吧,我没事,真的……”
冷风吹过星缇纱的脸灌进兜帽,也吹得她流过泪的眼眶有些干涩得发疼。
萝丝拿着一串糖葫芦咬得嘎吱响,她一边手忙脚乱用手去接掉下来的唐壳,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含糊不清地问星缇纱要不要吃一颗。星缇纱轻轻摇了摇头让她自己一个人吃完就好不用管自己,远处塔德挥着手招呼她过去,应该是看到了她随口说想去吃的那家店。圣女时代规划建设的这过于宽阔的大街上算不得车水马龙,行将入夜的黄昏天幕下来往的行人商贩身上大都已透着想要归家的匆促。
街角的一个乞丐被残破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棉袄勉强包裹着,以健全人难以完成的姿势趴在他的破碗边。星缇纱跑过去蹲下身,方才看到还有细微的白雾证明他尚且存活。
“醒醒,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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