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

夏莳：也许你不应该这么依赖“能力”。

尽管几乎坦白了一切，林染看上去还是没那么自然。鸽子恹恹地窝在她用枕头和坐垫搭的巢里，只偶尔站起来踱两步，然后接着躺平。

林染：但夏莳，你要知道，我的能力是我至今还活着，并能在学院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夏莳：可它并不能决定“你”。

林染：林染现在是一只普通的鸽子，随时可以被抓去烧烤。

夏莳：记忆和知识，他人无法夺走。

林染：那么，夏莳掌握阵法之术难道是为了预防这种用不了力量的局面？

夏莳：……不。

夏莳：我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学习阵法的。

夏莳：说些别的吧。

不知道林染是否看出了身边人细微的情绪变化（感知力并未随着能力一起被封印？），总之她开始漫无边际地讲述，说着奥瑟兰的漫长严冬和过早的初雪，学院食堂的红菜汤配酸奶油，柯莉制造的第二百零七版不明飞行物，写到一半卡文的“小鸽子和猫头鹰”……

夏莳托腮凝视，有一丝恍惚。她们曾这样度过很多个无眠的夜晚。

而她也不由得思考起，两人时至今日仍结伴同行的理由。

实际上在“枯萎”症状被完全治愈的时候，林染就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至于“产粮”的学习，她呈现的短篇故事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了。在技巧传授方面，夏莳自觉无愧于心，理论方面虽有欠缺，但捆着小鸽子听一整节课实在没法操作。林染似乎一直能找到依赖她的借口，而自己与她离开宁国一路北上，又真的只是局势所迫和任务要求吗？

已经习惯了，这样陪伴着自己的人。

或许她们都是这样，只是心照不宣地选择不戳破。但即使刻意绕开关于时局、敌人、战火之类的话题，必将来临的分别时刻要如何去面对？

因为暂时失去能力的缘故，林染无法看透夏莳的思绪，此时她已经讲到奥瑟兰最北端的不冻港，再向北便是早已沉没的群岛——关于故国，再没什么可讲。于是她用悦耳的古语轻轻哼唱起来：明月照海洋，银星满长空……

夏莳的心情随着曲调趋于平静，浅淡的笑意浮现在嘴角。

夏莳：你究竟教会那些孩子了没有？从歌唱开始，也是不错的主意。

林染：有个开口说话的，改天带来让你见见。

林染：之前想着别的，倒是忽略了……要是有一天真的和普通鸽子没区别了，干脆就一心一意教语言吧？

夏莳：（挑眉）哦？可我以为这是你的本职之一。

夏莳：想要留存一个文明的火种，这也算是基石。

林染：夏莳说对了一半呢。这是我要做的事，和“能力”无关。

林染：果然是我太急了，这样的事要等安顿下来才能认真去做。

林染：（突然想到了什么，发出一串笑声）如果，夏莳一直是普通人的话，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夏莳：如果没有得到治愈的力量，也没能有发现“火种”的机遇……事情发展到现在，普通人也是要站出来的。

林染显然是陷入了沉思，但不出一会儿，鸽子哒哒哒地在窗台上跳来跳去，一副受到鼓舞的兴奋模样。

夏莳：决定了？

林染：既然我都这样了，他们应该更不会阻止一只鸽子进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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