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

乳白色的浓稠汤汁中弥漫着菌类独有的特殊香气，鲜甜中一丝淡淡的咸味消除了腻感，切碎的蘑菇粒被醇厚的奶香包裹，口感柔滑而又饱满。

入夜，海风似乎变得更强劲了，拍击窗户的声音让夏莳沉浸到这个故事中：寒冷的冬夜，车站餐厅的壁炉边，老人和小狗相互依偎着分享一丝温暖。

林染：但是原来的故事，要更残酷一些呢。

说完这句，林染坏笑着从夏莳手里抢走了剩下的半根脆面包棒。

夏莳：你剔除了苦难的部分？

夏莳看向她随意放在膝上的那本书，单从铺满花朵的封面并不能分辨出原作的风格。

林染：夏莳初来乍到，当然要先吃点好的。

林染：说真的，并不想让你接触到过分沉重的事，或者行为古怪的人。

夏莳：我明白，换个话题吧。

林染做出努力思考的模样。

林染：你之前说，有事要问我。

林染：是想知道我和老师谈了什么？哈哈，她无非是说一些“大局为重”之类的话，比如对他国皇室采取敌对态度会引起外交事故。学院是无关政治的中立机构，老师却与政治牵扯最深……

夏莳并不具备读心的能力，但她很容易就能觉察出，那个异国少年仍然像一团阴影笼罩在林染的心上。

夏莳：并非此事。今日为他人诊治，也想知道你恢复得如何，可方便我查看？

林染：欸，要看吗？

林染迅速凑了上来。两人额头相抵，由于物种的差异，林染的体温平日里就略高一些，此刻夏莳却觉得皮肤出现了类似烫伤的反应，至于可疑的红色为什么灼烧了双颊，疼痛与喜悦交织的奇怪情感由何而生，她一概不知。

她只得闭上眼睛，看见一个与从前风格完全不同的“脑洞”。

新生的绿草织成了一块绒毯，从两人的脚下绵延向远处。空地上零散地堆着砖瓦，路边的部分房屋已经初具框架。夏莳抬起头，发觉天空与陆地之间的距离在这里被大幅度缩短了。

林染：还是有点乱。不要太靠近边缘，会掉下去哦？

飘浮在天空中的群岛——云层中还藏着其他岛屿的轮廓。

夏莳：如果掉下去……

林染：我会把夏莳捞上来的。

夏莳站在这座岛屿的边缘，长发被柔和的风扬起。

她注视着那片漆黑的海水，心弦突然被触动。

夏莳：海里有什么？

林染：有能把整个世界一口吞掉的怪物。

林染：（苦恼）小鸽子和它搏斗许久，甚至没能啄伤它的一只眼睛……呀，不小心剧透了，这一部分要怎么写呢。

夏莳：小鸽子有位女巫朋友，能帮忙平息海上的风暴。

夏莳：别忘了设定。

林染抿唇一笑，然后不太自然地切换了话题，表情还有些忐忑。

林染：今天那位小骑士也讲了个故事，你会信吗？

夏莳：为尚未发生之事烦恼，没有任何意义。

夏莳：何况……我难道要因为一个过客的言语，怀疑与自己一路同行的人？

林染松了一口气。

林染：我听了他的故事以后，唯一的想法就是，遇见夏莳真是太好了。

夏莳：如果我们不曾相遇呢？

林染：这种情况倒是没有想过……也许正是无数个随机性结果的组合，造就了历史轨迹的分岔。

夏莳：曾经有历史学家假设宁国多年前推翻帝制的革命失败会如何，得出的结论是，即使沉寂了十年二十年，人们也还会继承先辈的事业浴血奋战。历史的随机性与必然性，既矛盾又共存。

夏莳：说不定，我们会一直寻找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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