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 (2-1)

起初，夏莳以为那个少年是趁人不备出逃。

但对方警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迅速褪去了锋芒，举手投足间并无半点躲避追踪的谨慎，坦然上前，右膝一弯竟是要半跪行礼。

夏莳讶异地退后两步。把此人带来严加看管是林染的主意，她绝不肯轻易放过。两人分别不过一个时辰，自己去为另一批感染者治疗，林染则被师长唤去谈话，让这个人重获自由，究竟是谁的安排？

少年手腕上的特制手环也不见踪影。夏莳心存疑虑，面上却不露分毫，尝试与他交流：

夏莳：先前许是有些误会，不知如何称呼？

“瑞特菲尔帝国骑士团，卢卡斯·坎贝尔。您可以直接用名字称呼我。”之前的礼节被突然的问话打断，他似乎也意识到有不妥之处，改为深鞠一躬。

夏莳：我是夏莳。听闻，阁下是皇室成员。

“怎敢在您面前卖弄。若夏莳大人不计较前事，在下还有问题请教……”

夏莳觉得有些不适。仔细看去，少年眉眼间仍带着稚气，熟练的社交辞令从他口中说出，难免感到一丝违和。

夏莳：果真是八面玲珑之人，初次见面时可没这么和气。

她好像有段时间没这么说话了——冷硬的语气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明明面对林染的有意讨好和无理取闹都还能忍耐。莫非是阅读史实之后开始替一些人感到不平？

但总体而言和自己谈话的人是以礼相待吧，虽说这种礼貌带着天然的疏离感。

夏莳：什么事？

“这世上是否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自称“卢卡斯”的少年斟酌着开口。

真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夏莳的目光中微露黯然。

夏莳：这是很多医者为之奋斗的理想，但迄今为止还无人能实现。

夏莳：我当然也不能。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轻咳了一声：“如果我说我重活了一世，您会相信吗？”

夏莳：故事里的常见桥段，或有现实原型，但口说无凭。

“我清楚命运发展的轨迹，我仍然记得意图摧毁这个世界的幕后黑手，而正是您帮助我回到灾难发生之前……”

夏莳：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你所说皆是事实，命运也不会如之前一般发展了。

“但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就像您不顾她的阻拦救助了我。”夏莳觉得对方的目光应该称得上诚恳，但也只是淡淡回道：

夏莳：本职，仅此而已。

“我无力报答您的恩情……”

夏莳：不需要。

“但还是有必要提醒您，您的那位旅伴在刻意隐藏她的黑暗面。也许她在您面前展现的‘真实’还不到百分之一。”

“请不要卸下心防——我曾见识过她令人恐惧的一面，在一切发生之前，我们都还来得及阻止。”

提到林染时，卢卡斯似乎突然陷入某种类似“恐惧”的情绪中，在他的话语被悦耳的笑声截断时尤为明显。

林染：谜语人滚出奥瑟兰。

夏莳：你回来了？

林染：嗯，夏莳不用别担心，我才没有挨训呢。等有时间，介绍你和老师认识一下。

“你——”卢卡斯脸色惨白，指着突然出现的林染，一时语塞。

林染：哎呀，卢克怎么出来了？这个世界可是很危险的，别乱跑，城堡里面有陷阱，外面是海沟。

“你——”他的脸色因为恼火而突然涨红，却仍然没能成功说出一句完整的斥责。

林染心情大好。

林染：夏莳，我们去吃饭吧！

夏莳：嗯，也有些事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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