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8.夕阳 (2-1)

相较于月栀的暂时安宁，墨黎简直要发疯。

灵魔战争还是打起来了。他百忙之中去了一趟小屋，却发现人去楼空，几乎什么都不剩下。

还没等他冷静下来找蛛丝马迹，他竟被跟踪他的魔族人发现了。这下好了，灵族领头人物之一私闯魔域，一时间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可那群杂碎还打不过他一人，墨黎成功引起了公愤。

墨黎无奈被赶来的下属拉走了。

他相信月栀好好的，但也确实找不到她。战火四起，他一颗心悬着，猜想她会不会混入敌营，在哪里安顿……就是没想到她会在人族那与世无争的地方。

一晃三年，墨黎的心空荡荡，几乎活成了行尸走肉，只知道杀敌取胜。而与此同时，这场格外持久的大战渐渐到了尾声，灵族赢来胜利的曙光。

而没被战火波及的小村庄里，墨瑢正自己在房间里摸索着，试图分清楚各种东西。

三岁的他走路还有些不稳，需要扶着墙向前走。他眼睛上蒙了一条紧实的白布，靠手掌摩挲出桌子椅子、茶杯碗筷等等的形状，再记住它们的样子。

月栀没在房里留下任何有可能伤到他的东西，桌子也是圆桌，担心他摔倒，还铺了地毯。

她此次出门，跟着村里会打猎的男人们出门转，摸清了周围的地形。

但她忘记锁门。

墨瑢扶着墙，因为没站稳，手上用了些力气。但有一面“墙”忽然被他推开，他一下子失去平衡，又被门槛一绊，随着门一起朝外跌去，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白嫩的手心一下子擦破了皮，磨出了血。墨瑢疼地直抽气，却听见了孩童的声音。

“咦？看看看，是月姨家的瞎子吗？”

“好像是诶？听说今年三岁了。”

“才三岁，小屁孩儿啊。”

分明也是一群孩子，正好在这条街上玩耍，围过来像小大人一样指指点点。

墨瑢慢吞吞地自己站起来了。他闻到了空气中尘土的气味，也好像……感受到了阳光。

除非月栀偶尔带着他出门，他很少直面阳光。这会儿接近傍晚，余晖在努力发光发热，晒了一会儿，很温暖。

“喂，瞎子？”有人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墨瑢自然没看见，只是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看去。

“呀，流血了！”有个小女孩尖叫了一声。

“我去叫我奶奶！”

这会儿大人们都干活去了，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与小孩。

墨瑢在原地没动，不明白他们怎么突然慌起来了。过了一会儿，有个奶奶拄着拐过来了，年迈的声音伴随着她的拐杖一下一下敲击，一起传进墨瑢的耳朵里。

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哎呀，怎么搞成这样子呐……等我一会儿，我去拿条毛巾来呐……”

墨瑢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他的鞋底并不硬，甚至有些软，他清晰地感受到青石板阶的不平。

月栀混在一群粗犷的大男人中间回来的时候，看到村门口有个小男孩在东张西望，看见她顿时大叫起来：“月姨！你家小孩摔倒啦！”

月栀一惊，差点就要窜出去，好险才控制住了脚步，改为跑过去。

男孩的父亲也在队伍中，闻言赶紧道：“什么摔倒了？你说清楚。”

“就是摔倒了呀？他推开门摔出来了！”

月栀跑进那条街，远远地就看见，墨瑢乖乖站着一动不动，一个老奶奶正低垂着头小心地给他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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