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国庆特辑】一代名伶 （七）

（七）

汪雪灵和成君已经回到他的国家有段日子了，婚后成君对她可谓是宠爱至极，比当初蔡宇的温柔还要让人沉迷。府里的一切都交给了汪雪灵，不管是谁见到她都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夫人”。成君给予她的不仅是爱意，还有地位和尊重。

    在成君这儿，汪雪灵能够感觉自己是自由的，是和他平等的，那是一种她从前从未尝试过的感觉。

    跟文和相处时，汪雪灵是汪家大小姐，文和只不过是一个卖艺的伶人，两人中文和处在低等的位置。跟蔡宇成婚以后，尽管他对汪雪灵体贴备至，汪雪灵却能够时不时感觉到，在丈夫的心里，自己不过是个用来点缀的花瓶，是个任凭摆弄的洋娃娃。

    但现在……

    汪雪灵有好几次都差点儿就被成君所感动。

    可每当这个时候，汪家几十口人在刀枪下惨叫的声音，鲜血弥漫的铁锈味，都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蔡家两老嫌弃的眼神，蔡宇看似愧疚实则无情的表现，都会一次次刺痛她的眼睛；万家园大火之后的焦臭味，援助他们焦黑的尸身，都会在她心伤刻下一道道伤痕……

    隔着这些，她怎么能感动？她怎么允许自己感动？

    汪雪灵漂亮纤细的手指此刻苍白地吓人，紧紧地捏住那恍若十分沉重的小纸条——这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必须马上送回国，但是却在这一刻，她犹豫了。潋滟的桃花眼瞳孔不住的收缩、扩大、收缩——原来这才是间谍最难的时候——一面是小家，一面是大家，一个为情，一个……为义。

    这是汪雪灵摸透了规律后好不容易誊抄下来的重要战报，组织上有了这个，绝对能够获得胜利，而她的大仇也能得报。可是，为什么她会犹豫？成君……成君他会不会死呢？

    死？

    汪雪灵脚步一个踉跄，撞在卧室的墙上，头发上的玉簪一下子落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美的像是一幅水墨画，可她的眼睛却只看着那个玉簪，那里面藏着一份毒药，当他们这些间谍暴露后就会饮药自尽。这个玉簪，还是当初文和亲自给她戴上去的。

    此时因为这个意外，玉簪被摔碎了，里面的粉末也洒了出来。

    可是，汪雪灵却突然愣住了，这哪是什么毒药？她甚至能够闻到小麦的清香，这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面粉……

    她突然知道当初文和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灵儿，活着，记住，我只要知道你活着就很好！”文和的眼睛看着他，长相还如多年前那么英俊，却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把玉簪戴在了她的发间。

    当时汪雪灵以为文和是让她顺利完成任务，现在才知道，这毒药是文和悄悄地换了吧？他还是没能为了那份大爱对她狠下心。即使有可能暴露身份，他也不想这个曾经倾慕过的小姑娘自杀身亡。

    看着破碎的玉簪，想到还在国内的文和，想到惨死的亲人，想到她失去的一切，汪雪灵刚刚闪烁不定的眼睛立刻坚定起来。当初，她告别了一切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复仇吗？还犹豫什么呢？

    汪雪灵好像将之前的所有情绪都扫除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又变成了那个无所畏惧的女战士。她飞快地将地上玉簪的痕迹收拾干净，然后将纸条塞入口袋里走出门去，像是走上了一条义无反顾的朝圣之路——我汪雪灵是间谍，是华夏的间谍，生是，死亦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而弃了我的国家，既然是自己选的路，那么，就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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