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二十八】 (2-1)

苏文卿在他怀里渐渐静了下来，萧凌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抿了抿唇，随后勾起一个弧度。黄昏的余晖映在他俊朗的脸庞，渡了一层好看的金色。

他抱紧怀里的人，径直走到了甘泉宫，他不敢耽搁，将沉睡的苏文卿轻轻放在床榻上。

萧凌宸做完这一切，李福也找来了太监，太医院周太医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萧凌云吩咐给苏文卿诊治。

当周太医把手搭在苏文卿脉搏上的那一刻，他面色沉重，最后收回手，跪地道:“陛下……”

眼见着萧凌宸面色越来越青，他又不敢张口了。直到萧凌宸沉声一句，“还不救王妃？！”

周太医不敢再隐瞒，觉得横竖都是死，于是跪地磕头，“陛下息怒，并非臣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顺安王妃她已……已回天乏术了呀！”

“住口！”萧凌宸赤着眼打落茶具，周太医低着头不敢言语。

萧凌宸发泄过后，手扶上一旁的抚椅，目光有些茫然，李福知道陛下想静一下于是挥手让周太医退下了，殿内众人也尽数被遣退下了。

萧凌宸愣了好一会儿，才坐在床榻上，望着榻上面色苍白的人，这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 他伸手，给她盖上了被褥，眼里噙着泪，声音都在发颤，平日清朗的嗓音此刻沙哑起来，“苏文卿，你看你，那么怕冷的人，怎么也不知道盖好被子，着凉该怎么办？”

苏文卿躺在床榻上，已全无生机。

“你知道么，函谷关已经收复了，我已经整顿那里好一段时间了，本来想等年节就跟你说的。”

“我还打算待国力强盛，就进攻东女，届时一统天下，百姓们就再也不用颠沛流离了……国家可以统一，届时我可以……可以让百姓们都安居乐业……”

“我还希望，你能多给我几年时间……能看到我统一天下呢……”

“你可知，朝堂上那些大臣……总在我面前说我什么明君圣主，其实我可烦了，那个时候，你总是在一旁一言不语，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一言不发的，对吧？”

“我想得做好一点，也许你也会开心的……苏文卿，其实我更想听你说一句，哪怕只是一句夸赞的话也好啊……你说一句好不好？”

苏文卿面容平静，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萧凌宸抿了一下唇，强忍着欲夺眶而洒的泪，一副寒冰冷漠的面孔似是坚强，却已经跌落在崩溃的边缘，等待着痛不欲生的结果。

他抬手，轻抚上她的鬓角，嘴角强撑起一个弧度，声音哽咽，“苏文卿……你不该回来的……”

你真的不该回来……我宁愿你一直这样跟我疏远下去。

………………

萧凌宸一直在甘泉宫待了一个晚上，到翌日辰时李福进去时，只见平时威仪的陛下，此刻略显狼狈，胡渣一夜间冒了出来，一瞬间老了几岁似的。

李福跪下了，他知道，陛下这是心病，而且很严重。

“陛下……据昨夜宫人所述，顺安王妃是饮了皇后娘娘赐的酒才……”

萧凌宸睫毛颤了颤，他盯着苏文卿望了几秒，指尖动了动，良久，他薄唇轻启，“李福。”

“奴才在。”

“拟旨。”

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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