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晨雾弥散开的时候，阳光就从窗台照进来，像一条年迈的虫悠悠缓缓地爬。

这是她们生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城市。

它宛若一个少女的背影，不似西施的袅娜，没有杨贵妃的丰满，它不妩媚，也并不是素颜朝天。

从高处俯瞰，四面舒缓的山温柔地围绕，在一片绿油油间蜿蜒着一条江，缓缓地流向远方，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明晃晃的光。

小院中，青烟伸了个懒腰，“瓜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瓜子依旧是个小奶包，这是她的第三百世，无奈这身体总是会这样轮回。

微凉的风爬进瓜子的衣襟，她看着青烟眼中的询问，霎时间有些哑然，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形容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个字，好。

清晨，青烟和瓜子漫步在江岸，遥遥的就能看见那似滑落的轻纱般的白雾。

走近了，还能感受到萦绕在周身的雾气，却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只留下不时滑进脖颈的抹抹清凉。

心烦的时候沉浸到这久违的宁静中去，让微风从四面八方飘来，擦着脸颊而过，散去。心会随着它淡然，平静。

“这是九狐留下的……两万年了啊……”青烟沿着江岸坐下。

它柔美，却不是一碰即碎的弱；它强烈，却不是豪气冲天的热血。

它的美不可亵渎，虽然不艳，却也不容轻视。

少女曾娇笑着在湖面点出千座岛屿，湖水清澈见底，犹如少女眼底的澄澈，仔细看，还能瞅见戏水的鱼。

她们经常在板栗成熟的季节背着背篓去山上拾板栗，每当夕阳苟延残喘地只在西山上留下半个头的时候，金色的余晖照在那一颗颗毛茸茸的，饱满的棕色圆球上，显得格外诱人。

映红了的天空不时有鸟儿掠过，它们喳喳地叫着，飞着，最后缩成一个黑点，消失了。

瓜子和青烟带着满袋子的板栗走到了山顶，山头只有一颗苍天大树，在树后有两座墓碑。

灰色的墓碑上爬满了青藤，这青藤在最初被施过法，四季常青。

青烟在墓碑前放下饭盒，“九狐。白常在。我们来看你们了。”

静默了片刻，瓜子忽然出声：“他们为什么不选择轮回？”

“因为啊……”青烟起身，转身离去，“人和妖，再怎么轮回，依旧还会是人和妖。”

无数次的轮回，他们依旧不能在一起。

还不如就这样。

一起长眠于地下。

瓜子跟在青烟身后，踩着斑驳的树影，没有汽车尾气和车轮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没有繁华都市的一片灰蒙蒙，就这样行走于泥土路上，慢悠悠的回家。

“其实现在挺好的。”瓜子盯着自己的脚尖，扯了扯青烟的衣角。

“是啊。”青烟朝她笑了笑，“不过还是怀念从前呐，虽然要步步为营，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呢。”青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夜幕踌躇着，踏着猫步降临，公园里许许多多活泼的身影此刻也沉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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