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的。”一片天光明媚的湖泊中,女人矮小瘦弱的影子一点点随着水纹波动。
德勒福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个一身粗制麻布的贫民姑娘,在一片盛放开来的月季花丛里,拿着她那为数不多的干粮递给他。
他惊愕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发烂草帽背后,逆来顺受的双眼。“为什么要救我?”他听自己梦呓一般沙哑声音。拿出手中的宝石,想要作为回报。
“我知道您接下来会讲什么!”女孩娇婉动人的声响打断了正在酝酿着感情的六旬老人。阿黛尔为缇福尔这样打断他人的无理举动感到震惊,却见台上那老爷爷笑眯眯地神情,仿佛并不意外。
“就是!您老是喜欢这个故事。”“讲了好几遍喽!”台下不约而同翻涌地鼓掌浪潮,时不时夹杂着几声欢呼与笑声。这么多人,维持这样随和的气氛,太难得了,阿黛尔想。
“你们这些小机灵鬼。”老人的眼角随着咧开的笑容一点点染上细纹,他走进看台用手背轻轻拍拍金发女孩的小脑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顽皮。”
缇福尔有点不好意思地咯咯笑起来,露出两颗白亮的小虎牙。蒂芙尼摇头叹息:自己这个妹妹真是一点淑女形象都没有。“我都快把剧情背下来了!姐姐和伊芙尼阿黛尔,你们看我的!”她回过身,明眉皓齿,皱了皱小鼻子。——每次看到这个小动作,就知道缇福尔要作妖了。这是阿黛尔最近才摸出来的小规律。
只见女孩故作深沉地缓缓走上台去,一步一顿。金色长发丝绸一般在火焰里跳动,苏格兰纹短裙一下一下地摇摆,至那满盏灯火阑珊处。
微微侧身,簌簌发丝滑下,长如扑棱蛾子的金色睫毛扑落灰尘,回身。
转过头的女人注视着德勒福不解地眨眨眼,弯起嘴角慢慢的笑:“你瞧这人,莫非是劫后余生吓傻了?救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她明媚的笑容,似乎刹那间闯入了那颗浸泡在社会尘埃许久了的心脏,德勒福愣了许久,似乎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理由。
“看你的衣服,大概也是个贵族吧?真奇怪。难道…在你们那儿,救人还需要理由么?”男人沉默地看着女人纯洁的面容,忽然觉得自己指尖那颗耀眼夺目的鸽血宝石是对犯了褶皱肌肤的亵渎。他默默把宝石放回口袋,偏头有些倔强地告诉她:“多谢你,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那怎么行?”那女人瞪圆了一双眼:“你们贵族都那么喜欢逞强吗?反正我不管,我们昆沙家族的祖训说过,路上的人除了死都得救,不然会倒霉的!”女人咋咋唬唬那一张脸,德勒福却仔细地记下了她的姓名。
“昆沙…吗?那好,昆沙小姐,我马上就要死了,你是救不了我的,所以你快回…”“你没听见我说吗?我们昆沙家族的祖训说过,路上的人除了死都得救,不然会倒霉的!”她气喘吁吁地打断他,加快了手上包扎的动作。“那倘若我说,有人在追杀我,你会被我连累呢?”“那我们家祖训更没错了!路上的人除了死都得救,不然会倒霉的。这下更倒霉了!”德勒福听着她不耐烦的语气,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女人是什么逻辑?非得把自己搞死了才行?
“昆沙…”“这已经是你一分钟里第四次叫我的名字了!干嘛?你是看上我了打算娶我吗?”女人用力一扯绷带,刺痛如针一般扎上来,德勒福倒吸一口凉气。“你一个女人能不能矜持一点!!”德勒福愤恨地控诉着:“我是问,你们昆沙家族在那里!”“在哪里?”女人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那一瞬间,那双眼里的目光忽然变得憎恶了,直到后来,缓缓没入死水一片。
“在这天地之下,四海之间。这个答案,你可满意?”女人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了,她缓缓抬起的眼眸是一团烈火,如同霹雳的天雷,坚定透过茫茫大海。“四海为家?”德勒福惊讶地慨叹。“是啊…四海为家。”似是无奈的叹息,又如吞下肚中弥留的坚韧,昆沙摇摇头,总算把那骇人的伤口包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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