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洗了把脸,不再顾及什么规矩之类的言论,她随手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而后,心中暗暗警醒自己切不可再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天光隐隐浮动,晓星渐渐隐去,城中高楼传来金铎声阵阵,天街至各条主道的鼓楼次第递进,临安街也复了往日繁华,宵禁,解了。
金线如丝,黄橙橙的日光带着些殷红,晨晖破开云层倾洒而下,千万瓦当渐渐起了白雾,凝露渐消。
黎鸢回首最后一次看了眼那处,江风掀波澜,海天平旷日。
往事流转、涣散、拼凑不堪。
不堪回首岁月,只得这般忘却,当做大梦一场。黎鸢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就这般吧。
临了近了临安,方才发觉城中时疫肆虐。
翌日午时,白烈的阳光照在窗棂上,漾着白色的光芒,室内一片明亮。
微光中,黎鸢的眼睫微微的颤动几下,眼睑下浮游了一片浅色的阴影。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神智立刻恢复清醒。
离开潇湘镇已有三月,黎鸢早已归了家,后背早已被汗渍浸染,夜风一吹,便是周身一颤。
已经多久没有梦到从前了?这样的岁月太久了,黎鸢已经算不清了。
起初还是会在梦中梦到那道清隽孤高的身影,素青色的苗服绣着飞禽走兽的纹路,朱砂似血,淡漠如冬。
接连几次梦魇过去,黎鸢便鲜少再有梦到他的时候了。那些孤助无援的岁月逐渐被忘却,如今想起,早已没了最初时的悸动。
黎鸢朝着屋外守夜的婢女唤去:“离念,几更天了?”
听着黎鸢的话,屋外传了声:“小姐,快四更天了。”
又歇了半刻钟,命了离念进内点了灯火。
光亮晃在眼睛上,浓睫轻颤,黎鸢掀起眼皮,半睁半阖着,困意倦怠,神志却是清醒的。
离念是她回来后母亲林氏新送来的,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倒是个安分守己的。
黎鸢问及其姓名时,她道父母皆去,无名无姓。那时黎鸢思绪纷飞,心悸之下便取了“离念二字。”
离,及断离之意;念,及欲念之思。
大抵是这名起了效,黎鸢梦着那人的次数果真是少了许多,只是偶尔想起,也有一番惆怅。
南宋,临安京郊。
一辆马车飞快的行驶在一条乡野小道上,旁侧是两岸油菜花。
延绵了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木,隐隐约约能闻鸟类的啼鸣之声,回荡在山林间。
马车由一名灰袍中年人驾驶,车厢内坐了叁个人,两男一女。
黎江在春闱中中了魁首,殿前考核中得了帝王青眼,恩科榜眼,坊间传闻帝王有意长女嘉宁下嫁。
对此黎江未说应,却也不曾拒绝。
这日是其完成大理寺案回来的日子。
黎江闭目养神,紧挨着他的是一名姿容昳丽的少女,生得容姿平平,独一双眸恍若盈盈秋水,娇俏动人。
那女子掀开车帘,见城中春华正好,不禁娇笑连连:“这城外的花真是好看,不知府上的花是否也有这般,想来是更胜一筹的。”
她身子骨弱,年龄又尚小,自然不比旁人身体强健,一路奔波,倒是不见得累。
见黎江毫无反应,不禁怒从心起,面上不悦,直甩的珠钗乱颤。
“表哥,你说说话啊?”
大抵是被烦得紧了,黎江缓缓睁开了眼,清凌凌的眸似月透寒,嘴上却是笑着,语气如沐春风。
黎江:“你先歇歇吧,离临安尚且有段距离,好生歇息吧。”
林悦不悦的蹙眉,但对上黎江俊美如谪仙的面容,万般情愫皆融在那双清明的眸中。
林悦故作稳重颔首:“我听闻,家中表姐如今也回了家,也不知晓表姐是否好相处。”
这话着实没有眼力见,阿十淡淡瞥了她一眼,黎江面色也不算太好,也只淡漠着不回应。
林悦絮絮叨叨一阵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便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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