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先生的月,得意时,是一朝飞上青云上;失意时,是西望长安不见家;思念时,月则是随风直到夜郎西;而在太白先生幼时,月又成了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他平静的说着,带着些微不可觉的笑意,“所以,你觉得,太白先生的月会如同今晚这轮残月般吗?”
黎鸢沉默了,没有回答,大抵是知晓自己回答不上,故而选择了沉默寡言的方式。
沉默是金,沉默是银,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二人闲谈间,黎鸢不合时宜的问了句“姜姑娘可还安好?”清澈美眸水亮乌黑,大抵是因着心情不错的缘故,她的眉梢上都有了些许灵动的愉悦,着实让人难以拒绝。
自山涧而来的风轻轻掠来,将她髻下的青丝吹起,正巧落在他的腰间,与轻纱微微作响。楚离垂眸瞧着这幕,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面色平静无波,并无往日的散碎笑意,“尚可。”
黎鸢不解,但也无意多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才注意到楚离的衣裳倒是比往日有些差异,不再是青衣冷冽,倒是白衣雍雅,又多了些冷峻威仪。
楚离没说他是要去做何事,只提及是要去临安寻人,他不说,她便不再多问,二人隔着些距离走着。
风凉,灯火阑珊。残月,碧空落白。
在转角处,黎鸢忽而注意到前方的人群聚集,下意识的偷瞄了楚离一眼。见他笑着,眸光幽幽夹杂着笑意,似是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故而并没有旁的情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当地人们扛着龙凤大旗,打着灯笼火把,吹起牛角号、唢呐、咚咚喹,点燃鞭炮,放起三眼铳;抬着牛头、粑粑、刀头、米酒等供品,浩浩荡荡涌进摆手堂。
而外面的人也都围观着,衣着各异,多以苗人为主,而堂内忙碌起舞的人虽说衣着上同苗人有些许的相似,但总的来说尚且存在着差异。
楚离递了眼黎鸢好奇张望的样子,眸色漆黑如墨,但也瞧得出来他此刻心情尚且还算不错。饶有兴趣的替她讲解道:“这堂内的并未苗人。”
她有片刻的错愕,微微蹙起了眉,在她狐疑探究的目光中,楚离随手从挎包中掏出一把葵花籽递给她,漫不经心的笑着,“此处虽属苗疆十七州地接,但这儿有的也不只是苗人,更多的是毕兹卡人。”
二人食指相触间,黎鸢能明显感觉到那人不自觉的指尖一颤,待他收回手后,黎鸢仰起头,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神色微微有些复杂。
他眼中映着灯火,磕着瓜子,思绪有些乱,忽而,他顿了顿,垂了垂眸子,掩下旁的神色,“用你们大宋的称呼,便是土蛮。当地人称我们为白卡,称汉人为帕卡,意为…外乡人。”
他有意无意的停顿,黎鸢面上笑意短暂一僵,似乎有些尴尬,不大自主的眨了眨眼,沉声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楚离没有挽留,就这般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浪潮里,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继续嗑瓜子。
确认生命中的荒诞感绝不可能是一个终点,而恰恰是一个开始。风华正茂的年岁,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今人嗤点流传赋,不觉前贤畏后生。
正如你问他人言,他若答非所问,便是其心中无底,无需旁顾,只因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抬眸,满目皆是灯火斑驳,抬头,那是暴雨般闪烁的星光,待到春和景明,千山寒雪融尽时,水会淹没大地,形成一个新的春季。
黎鸢回去后并没有瞧见黎江的身影,此时已是子夜过半,鞋袜被雪染湿了些,她吩咐人去唤店家烧了些热水,瞧着那落雪的夜。
手脚冻的冰凉,她将握在手中的葵花籽放在檀木桌上,手心处因着长时间的握着葵花籽而有了几道红痕,她默默的望着桌上的葵花籽,心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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