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这一阵子,几人倒也打算回去了,只是一路上黎鸢总是低着头,既不同任何人说话,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好意,楚离只是瞧了出来,只是并未言露于表。
他承认,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牛大娘的不对劲,只是为了不节外生枝故而未曾揭穿,但经那夜一事,他断信,此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风雨欲来风满楼,既来之,则安之,避无可避,那便迎难而上,湟鱼尚可逆流而上,若不试,安知不可达。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正是第三日的清晨,晨曦初升,橘黄色的曙光笼罩着天际,浮云流转,灯火初熄。
甫一下车时的黎鸢默默无言的垂首,眨动的纤长眼睫下幽黑的眼瞳涣散,显然是一副未曾睡醒的模样。
楚离眸色清冷,不动声色的拍了拍黎鸢的后背,试图让她清醒些,事情却也同他所想的那般,黎鸢暗自垂眸,随即便打起了精神。
似是即兴的演奏从惊蛰到清明,从零落的坟头上冷冷奏挽歌,越过荒野、掠过枯原,吊脚楼阁水连天,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正午用完膳后,黎鸢侧靠着藤椅,默默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目光从纸页间掠过,阅完一页便翻一页,相较于她的安宁闲适,楚离那般倒颇有些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韵味了。
历了场大雨后,内殿中倒是难得的清凉,两边的玉树琼花争奇斗艳,楚离镇定自若的捻着翡翠杯,听着对面那人喋喋不休的言论。
听到后面,楚离捻杯的手一顿,视线幽幽的对上姜凌算计的眼睛,盛夏过半却也仍有些许燥热,殿内里置了几台冰鉴,丝丝寒气蔓延,竟不知究竟是人还是这冰所散发的寒气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顿了顿,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眸中藏不住的阴鸷流连,“让我娶姜苗。”
他不是猜测,而是笃定姜凌此番前来的意图,十三州临着渝水,本就同十七州相隔甚远,若非是为了姜苗的婚事,断然不会亲自前来。
姜凌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心思,直言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他长叹良久,随即道,“姜苗的婚事我委实没有办法了,你同她自幼认识,你们……”
楚离目光沉沉,墨色的瞳中一片清冷,轻抿了杯中的茶水,沉声缓缓,“此事恐怕要让您失望了,”他笑着,随即将姜凌杯中的茶水倒满。
姜凌见此,面上的颜色黑了又黑,却又不得不强忍着不发作。
若是以往有人敢对他不敬,他定然会将那人拖去做蛊人,奈何如今物是人非,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穷困潦倒的少年,而是整个苗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祭司,他哪怕是咬碎了牙齿都要往肚子里咽。
沿着堤岸上的满树海棠,鲜红的花瓣纷纷落入了水,点的圈圈涟漪绽放,鲤鱼跃水,似是在逃离与抗衡着什么,最终还是只能回到囚笼般的池塘中。
“是因为那个汉女吗?”姜凌抬起的脚步顿了顿,这一声轻叹似是呢喃,轻的几不可闻,兀自揉了揉眉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内殿。
楚离眸光望向窗外,满树海棠花开,只是这儿,怕是寻不到那丫头钟意的梧桐花了。
姜凌离开后并未曾回到楚离为其所安排的殿内,而是去了神殿后山的竹林中。
姜凌眸色复杂的望着远方,直至脚步声愈发靠近才收回视线,目光深邃而阴鸷,“去,叫姜苗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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