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手

她身穿一件打满了补丁的红色的单棉袄，手里面正捧着一碗清水，想来就是刚才喂自己喝的那一碗水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楚少一边开口问，一边想要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坐起身来，可是不动还好，这一动，他惊讶地察觉到自己的胳膊已经不再受支配了，他再一次试着抬起手来，发现这个尝试带给他的，除了锥心的疼痛，别的什么作用都没有！

这样的疼痛，使昏迷前的那一幕又一下子闪回到他的记忆里，让他内心的恐惧如同野草般地疯涨，他又试着想要抬起脚，却发现膝盖以下的部分竟然是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他惊恐极了，猛然转头看向那个女孩子的脸，却见到那个女孩子缓缓别过了头，躲避开了他的目光。

“那个人弄折了我的胳膊和腿吗？”楚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侧脸，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看见那个女孩子微微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要多久才可以治好？”

女孩子听了他的问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不能够治好了吗？”

他绝望地看到那个女孩子又点了点头。

楚少愣了半天，然后就“哇”的一声哭起来。

这一哭，就从这个清晨一直哭到了晌午时分。

女孩子就这么看着他哭，既不离开，也不拦着他，就那么一声不响地等着他哭完，等他持续了一天的哭声渐渐减弱直至于没有，等到他眼里终于不能够流出眼泪，睁着一双肿成了核桃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的顶棚。

看见他似乎是彻底安静下来了，这个女孩子叹了一口气，也不管他是不是还在听，就缓缓地开口，跟他说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他现在的处境。

原来买下楚少的那两个人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混混，这些年来，他们干了不少从外地拐卖女人，小孩子的事情。女人拐了来卖到青楼，小孩子拐了来，长得标志的。

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总能找到一些盼望着有孩子。

自己却生不出来的买家，再不济，如果没有能够找到买家的话，也不会长期养着，就卖到青楼窑子里，不过是价格要低一些罢了。

若是长得不好看的，就敲折了胳膊腿儿，每天大清早的往街边巷角一搁，再在前边摆个破碗，到天黑时候只管从碗里面捡些路人施舍的钱便罢了。

之所以要敲断了胳膊腿儿，一是要防着那些个孩子逃跑，不用时时在暗处看着，儿是这样一来，就更能激起路人的同情心和保护欲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楚少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又讲了些什么，因为他刚才时候听到的话，已经足够让他在这样的一个甚至是什么都不是很明白的时间里面，都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还有眩晕的感觉。

是的，绝望。

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进来和自己说了这件事情的小女孩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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