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山·仇人见面

主院正厅，敞亮气派，昂贵的桌椅摆设彰显着主人家钱多到没地儿花。

留着白须的南曜安颤颤巍巍地被下人扶着走过来，正巧与断山在厅门口打了个照面。

断山脚步一顿，颇有深意地望着对面的老头子笑起来。

气氛微妙。

众人跟着停下了脚步，大气儿都不敢喘，静等着两人的反应。

南曜安强撑着身体看了一眼拦路的人，一脸不解地望了望自己的孙女儿南辛路。

南辛路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低下了头。

见状，南曜安疑惑更甚，方才下人只着急来报，说有几个年轻人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孙小姐也拦不住。

看这样子，她不是拦不住，她是没法拦吧。

南曜安再细瞧了一眼为首的年轻人，感觉眉眼略有些眼熟，可是他分明今天是第一次见这人。

南曜安皱眉思索，联想到孙女儿躲闪的目光和奇怪的态度，突然瞳孔一震，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站不稳摔仰过去，幸得身旁的下人年轻有力，将他扶住。

南曜安狐疑地开口。

“你是……”

断山倒是一眼认出了这病弱的老者是何人，所以他故意停住脚步，挺直了后背，笔直地站在那人面前，就是想看看他会做何反应。

断山：我爹娘有没有托梦来找你询问我的下落？哦不对，你敢入梦去面对他们吗？

此刻看到南曜安眼中的震动与惊恐，断山内心剜痛却又有一种残忍的快意，甩袖大步流星率先进了正厅。

南辛路：爷爷！

南辛路见爷爷几欲站不住，连忙扑上来扶住他的胳膊。但南曜安此刻眼中看不见她，站都站不稳却还要伸着胳膊遥指着厅内，喊着快些将他扶进去。

南曜安虽然老了也病了，但是他手脚跟不上脑子的指挥，又气儿不顺，整个身体都需要依靠别人撑起来，他站不稳偏又着急，身体腾挪之间蛮劲乱出，南辛路在旁边扶着颇为吃力，柳艾辰眼见如此，赶紧上前帮忙搀扶。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南曜安扶进了正厅，南辛路正欲将爷爷扶到他惯坐的主位上，一抬首却怔住了，那个位置已经被人占据了。

年时顺应时局，在断山让她坐主位的时候转手将他按在了主位上。

断山接收到年时的眼神示意，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原本应该是一家之主才能坐的主位上，甚至于还端起茶杯优雅地品了一口茶水。

他这番举动，让不知情的所有人都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如此不知礼数地登堂入室，还坐主家的位置上…”

“就是啊，孙小姐怎么还不发话，将这人打出去！”

“对对对，我看这几人也不像好人，就是该打…”

奴仆们一阵窃窃私语，有几人带着故意的成分，声音并不是很小，让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断山颇为不屑地轻笑，放下精致的汝窑茶杯，瓷器嗑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眸，直直地看进老者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里。

断山：你说，这个位置，我坐着，有问题吗？

断山：大，伯，父？

只听他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三个字，全场哗然后，一片静默。

偌大的正厅里，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没人看见他紧咬的牙关，和收进衣袖里，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的手。

年时站在断山的身后，看着这个人藏在宽大衣袖下的细微颤抖，心里轻叹一声，将手不着痕迹地按在了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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