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鼎沸的京都,夜市在勾栏排场外游人若织。鲜衣锦簇,车马竞走。盛夏的燥热在人们头顶上掠过,却又被那酒楼歌馆的灯红酒绿全然湮没。脂粉酒香沾在人衣摆上余香几日不散,悠扬迤逦的笙歌绕梁三回。端的是纸醉金迷极尽享乐能事。
墨澜此刻就一个人坐在那勾栏里预备好的雅间,捧盏香茗正欲待饮,却看的下方台子上小倌一身雪衣眉目腾转,高声唱那“七侠歌”中七剑之首洛虹围困孤岛,被魔教少主黑小虎逼至绝路的那段。另一个紫上衿勾连着镶流云纹的高大武生正拿剑指着那小倌,一句:“哇呀呀,今日你是插翅难逃…”正板眼间斗狠,看客个个是凝神屏息。谁想那小倌抵挡不住,竟然一个猛子后翻了道:“哥哥肯杀我?”那神情里娇嗔,全然没有愤死抵抗之意。
“哈哈,那便随少主我回了那黑虎崖,共度春宵何如?”台下看客听了,嗤笑起哄,龌龊流语不堪入耳反倒是掀起了一番高潮。那雪衣倌人也不介怀,只面上的笑容绽放正要就着武生的话顺下去,忽然他“哎呦”一声一个侧身,一片白晃晃的茶盖沾血从楼上雅座飞旋下来就直取那倌人面门。
事出突然,众人只见那白衣倌人伸手一接竟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那茶盖朗声唱道:“客官何许人也?何不下来与奴家一见?”他声调抑扬顿挫功夫精奇灵动,竟看的台下楼上的纨绔子弟江湖人士们都呆愣了两眼,看着他目不转睛。
“好!”叫好声此起彼伏,众人把目光聚在楼上最靠近楼梯口的雅间却不见人,只闻得一身异域熏香随风传来,霸道清劲的龙涎散,可不是黑风堂堂主墨澜却是谁?
“七剑之首洛虹,岂是你这样的下贱戏子演的起的。”他这句话左右是不愠不火,然而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过是强忍怒火。
江湖上早有传闻墨澜生意手腕狠辣官家上左右逢源,一颗七巧玲珑心不知是暗地里无声无息地抹杀了多少敌家对手。前几日又闻他娈禁了洛虹又与七侠结了梁子,丧礼上武林盟主白承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如今洛虹头七刚过,江湖上人人不噤若寒蝉生怕得罪了哪边死也不知怎么死法,这小小一个戏子倌人,怎么敢公然挑衅?
演黑小虎的武生见惹了个大人物忙拉了这白衣倌人跪下,谁知他偏偏不从,手上握着那茶盖道:“不知公子何许人也,我一个小戏子自是为了讨口饭吃,演什么戏只要客官爱看有什么拘泥?都是江湖上走马跑路的人,也不屑暗剑伤人,倒成了奴家下贱?”
这字字句句都成了和墨澜针锋相对,看的台下人都不禁替他抹了把冷汗。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是自己找晦气就是这戏子演戏演傻了不要命去。
墨澜一步步走上那舞台,也不过前几日才是洛虹的头七,他登云镇的玉春楼至今还大门紧锁。自打洛虹那日问他那一句:“黑小虎,你不高兴?”就不知触动了他什么痛处,如今竟是不想再见他半面。再细看这戏子,眉目之间颇有可看之处,凤目微扬薄唇紧抿和洛虹真不可说十分相像,也是有个五六分神似,一颗泪痣缀在左目下又平添道销魂别致,和平凡花巷里那些说笑卖艺的小倌相比,道不出的超凡脱俗。
只是洛虹身上的美是永远不可能被超越被替代,无论是在墨澜看来,还是天下侠客眼中,因为他只要在那里,不需要开口,不需要动作,自然流露的姿容态度,就绝世无双。
“你真有意思…听没听过一个词…”墨澜想到洛虹的事情就如鲠在喉,因而对这口齿伶俐的无名小倌还是强忍怒火。
“什么…?”那小倌不知道墨澜心中波动只问道。
“东施…效颦。”墨澜话还没落音自己就忍俊不禁,场下竟然无人敢应,只稀稀疏疏几声尴尬的附和,好像生怕不出声也会得罪了他似的。
“…什么东施南施…我看你是成心要砸我的场子…”那小倌人显然是没读过多少诗书大字不认识几个,又实在不好当众发作,只红了脸不看墨澜。
台下楼上看客听他这句嘀咕“哗啦”就一片片笑开来,刚才墨澜下楼的寂静肃穆全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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