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2-1)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感觉自己坠入无底的深渊。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发现全无凭借。漫天的白影，一个一个把自己围住，每个人都长着相同的面孔。拼命地从包围中逃开，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是谁在呼唤，嗜血的长虹破风而来。

“放开…不要过来…”

洛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的灯光迷蒙着转动。不是登云宫的藏经阁，不是金鞭溪…这是哪里？

黑小虎仍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地方，雕花的太师椅上正用一把修长的烟斗点了云雾吞吐。

“你哭了…”他抬了眼睛，凝视着洛虹的面孔，洛虹只感觉有冰凉的液体从自己脸上划过，我在哭？

“你想怎么样？”他坐起身泪眼朦胧地迅速认清了现状，记忆也逐渐清晰。

“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墨澜有点恼羞成怒，他一直凝视着睡梦中的洛虹，看他在噩梦中挣扎，他觉得他一定不会再愿意醒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明明自己当初的设想都实现了，现在还是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快乐。敲了敲烟斗，他背过身去:“你要是下床把外衣穿好，记得吃药。我走了，你好好歇息。”

洛虹握住被角蜷缩在床边不说一句话，忽然又笑开来:“黑小虎，你不开心？”

这两人之的对话就已经僵硬到随时会把周围的空气都冻成坚硬的冰块，这会洛虹偏要再雪上加霜。

“……”黑小虎的背影明显停顿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一步步走近他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就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深吻。

洛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挑衅，嘲讽，怜悯？不，什么都没有，只有行尸走肉般的无所回应。

心死了，何谈感情？

黑小虎推开他失神地看他一眼，他眼睛里的水汽散去，空洞无神地回望他一眼。

不，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副没有反应的躯壳。

恼羞成怒地摔门离开。

房门口渗入一丝惨白的月光，又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洛虹不知所云地久久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合上眼不知道该干什么，夜很深，只有虫鸣唧唧伴他再入梦香。

有什么东西，最后的牵绊在这转身离开的瞬间彻底碎裂。

千算万算，费劲心机。他黑小虎不曾想，若是洛虹不高兴，他即使心心念念地把他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处？曾几何时，他觉得报复是最有快感的报偿，看那白衣染血，他用极尽的暴力的逼迫和折磨看他狼狈不堪的脆弱。原来他也会哭？那天他在他身前求他不要看自己，求他放过六侠，他只是满足他示弱的模样，却忘记了那是他极力维护的尊严的碎裂。

其实洛虹一直都会哭，他是人，是有血有肉真实的人。他不屈从于任何人，更不可能是谁的附属品。

可惜这一点，黑小虎真正明白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

窗外好像又开始下雨，这一次入睡，洛虹没有梦境。

在我面前变成不会呼吸不会说话的尸体！你居然告诉我…他还活着…哈哈！”

陈韫达垂了垂烟帘道:“素蓝，你怎么能相信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

他取出达夫人给素蓝准备的外衣让她先披上，把背后的五弦古琴放在腿上随手拨奏一曲浑厚悠长的《高山流水》，琴声铮铮让她迷失的心绪渐渐平静。

“你什么意思？！”素蓝感觉有什么事情她完全被蒙在鼓里，那可能是她从未触及的真相。

“很简单。素蓝，你和段青三个是参与这件事情的当事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很多疑点，你因为被悲痛遮住了眼睛，所以你看不到其他。”陈韫达不紧不慢地停下来把决定自己的想法统统告知素蓝。

“你说。”素蓝稍微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秀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迷雾笼罩了她支离破碎的心，她迫不及待想看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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