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棂中透进来,啻痕被灼眼的白光刺了个激灵。
他从床上翻身坐起,伸出手指捂住眼睛。他有些头晕,对于这具身体的适应程度,在白天远远没有夜里来得更舒服。
这些炫目的东西——白玉大床上轻晃的帷幔,靠在墙壁旁的梳妆镜,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的斑驳碎光。这些凡间的物件拢着啻痕,让他莫名地有些恐慌感,就好像一个每天鲜衣华服的公子,被人脱光了扔到大街上。
从告魂岛回太子殿的时候是晚上,啻痕并不觉得很陌生,毕竟他从前也有过——在太子殿的夜,苏醒的日子。
这让他想起,从前每次夜里,他苏醒,附上了这具身体的时候都想杀人。血是他覆盖这种恐慌感的最佳解药,毕竟他就是魔龙体内一部分恶念幻化成的一缕魂魄,一只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最欢乐的事,便是见到凡人流泪流血的痛苦,再没有比这个更刺激的事情了。
啻痕从床上爬起来,蹙着眉心,在床沿边小坐了一会,让眼睛充分适应眼前的事物,迅速让神识和这具身体通过周遭的事物相融合,他想给自己定个位,他现在非人非鬼非神非妖,他是个什么?啻痕站了起来,他想走出去转转。
没有躯体的时候,他处心竭虑地想要,而一旦得到了,却开始迷茫这些变化,他想起庞潼对他说的话,“不要怀疑,你身披黑翅,你能掌控三界,你就是天下唯一的魔龙啻痕。”
换衣服的时候,啻痕摸了摸肩胛骨,后背有两道伤口,斜飞隐入肋缘下,刚刚才结了一层狰狞的长疤,好像在狠狠地笑话他——他就是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那雄壮伟岸的黑翅,在生出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展开,好好练习飞翔的时候,就毁在了鹿鹰兽的爪下。
而阿巫在对他做治愈转移的时候,也因为阿巫只是凡胎之人,没有这种肢体部位而无从转移,让他的双翅堪堪从肩胛处折损,再也长不出来了。
现在他还是魔龙啻痕吗?他想出门找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后,啻痕在镜子前眯着眼睛看了自己好久,舔了舔嘴唇,才端着少许不习惯的步子,踏出了寝宫的大门。
走过红柱回廊,看完日头里的飞檐斗拱,啻痕的身体基本适应了这种在青天白日下暖洋洋的氛围,他继续在院中百无聊奈地转悠着。
竹林在晨风中摇曳,发出凄清的呼啸。
林边,啻痕正款款踱步,欣赏着眼前亭台水榭的美景,一抬头,看到前面假山处,转出来一位小宫娥。看她的背影,约莫十五,六的样子,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惹得啻痕忍不住又舔了舔干涸的双唇,脚下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他玩味一般的跟着小宫娥半步之遥,嗅着风中飘过来的幽幽的体香,没一会,便忍不住伸手扯住她的发捎,将鼻子凑近上去。
“啊——流氓——”
两个字还没喊完,小宫娥的手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转身,对上啻痕黑洞洞的双眼。她的心跳立刻像漏了拍子似的,无节律地狂跳。双腿一软,跪倒,把头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奴婢不知道是王爷,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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