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魂宫前院,阴风徐徐,吹得空中纵横交错的招魂铃叮咚作响,幽怨的声线沿着拴着铃的细绳,攀爬,颤抖,呜咽,如泣如诉。
巨石垒起的大祭坛上方,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一方篆刻符纹的厚重十字绞架,在那上面,绿色带刺的藤蔓,牢牢地绑着一个垂死的男人。
这个失去神志的男人正是北境王啻吻。
他布满咒痕的躯体被高高禁锢在绞架上,这一画面显得森寒诡异。
只见他双目微阖,上半身赤裸,黑色诅咒之痕如刀凿斧刻般镶嵌在白皙瘦削的腹肌处,又蜿蜒而上至胸口,胸口挂着一块带有魄字的圆形玉佩,是被浊化了的法器天龙宝魄。
宝魄已经没有了莹润的光泽,俨然沁得有些发黑,从中透出丝丝黑气缭绕,在啻吻心脏处盘旋吐纳天下妖怨之力。
只见他手腕脚踝处分别缠绕着藤蔓,手指粗细的绿植无限延长,一头垂下,坠入下方的血池中,像极了扯着木偶手脚的提线。
而血池的中间,升起一方骷髅累成的祭台,我的身体则被摊成了个大字摆在其中。
我的心脏被饱含三界魔怨的法器昔之痛刺穿透,污浊了体内无巫玄枝的灵力,汩汩的黑血沿着心脏一滴滴地落入祭池,而从啻吻身上垂下的藤蔓再像四条吸管一样,把祭池里的黑血滴滴抽回,朝着啻吻的身体上寸寸浸润去。
妖怨和魔怨之力用我的玄枝血做介质,循环吐纳,而幽冥睛则悬在空中,散发着荧荧幽光,吸收着幽冥海的阴魂和裂魂花的阴魄制造着更多的鬼怨之力。
三大法器之间相互回应,发出嗡鸣之声,那声音穿透赤石之颠,仿佛妖魔鬼怪的群舞,作刀口舔血,尽末日狂欢。
“这夺舍的阵法还要多久?”
祭坛下的宫主花榕看得有些触目惊心,毕竟这具她渴望已久的身体,现在正依靠着另一个她所憎恶的人,他的污浊之血的渗透来唤醒。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你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玄枝净血彻底被幽冥晴所集鬼怨污浊后,再唤醒妖怨和魔怨,便可唤醒魔龙啻痕了。”庞潼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他指着祭台上燃着的香,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你用不着急呢,很快他就要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我们的了,只要我们联手,马上三界也会臣服于我们的脚下。”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花榕冷冷的道,“什么时候,你带皇后的妖丹来给我呢?”
三界臣服于谁,她花榕一点也不关心,她只是不想再人不人,鬼不鬼地待在这暗无天日的裂魂宫,她只想和她心爱的男人厮守在一起,在阳光下好好地活着。
“这你就放心,我日后还要靠这裂魂花之力培养阴兵呢,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庞潼想起皇后卜馥,只不过是月宫里的一只蟾蜍,他庞潼才不需要什么三界皇后呢,他向来只需要可利用之人,而这只可怜的银蟾蜍,如今的价值俨然比不上这裂魂花之力来得更重要。
“你们把天下和男人女人都分好了,可不要忘了我要的那份呢!不是我把这告魂岛的穹顶上弄个破洞,把雷电风雨引进来,你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种这么多的裂魂花出来。”
假炜寰已变回了渡厄真人的真身,一个白袍,白眉,白须的五短身材的仙人。他此时捻着眉毛,立在祭池旁的一处假山上,希望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让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神仙看上去更为魁梧高大些。
“你要的东西简单!呵呵,等着吧!”庞潼诡笑道。
大殿的房顶,郝尘,阮小若和三只朏鼠们匍匐在琉璃瓦上,谨慎地观察着大祭台的局势。
“我们要抢在那一炷香燃尽之前把他们救下来。”郝尘蹙眉道。
“下面有三个高手,我们的胜算不大。”阮小若心下忐忑。
“我们的目标是毁掉那些招魂铃,阻断裂魂花的灵力。”郝尘冷静地思考着对策,“我先用回旋镖,打落那些招魂铃,引起他们的注意,你再上去破坏那些输血的藤蔓,朏朏们去救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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