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榕转身进了内厅,她气得一把掀翻了书案,连同她自己最喜欢的那只花瓶。
瓷器掉到地上碎裂的声音,和很久以前那场暗杀中花瓶落地的碎裂声一样。
这让花榕忆起自己还拥有鲜活身体的那些日子。
那个时候花榕还是花嬷嬷,栾贵妃难产而死,别的宫人和女官都害怕这个满身咒痕的小皇子,只有她不怕,她觉得小啻吻是那么的可爱,粉嫩得像个小肉球,一双赤红的眼睛,好像可以看破世界上一切的虚幻和真实。
花榕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襁褓中的婴孩,每天喂他吃,逗他笑,和他亲吻。可是还没有过百天,还没有等他长大,一场可恨的暗杀就来临了。
她抱着小皇子躲在桌案底下,颤抖着身体,而神宫的暗杀者四处搜索,步步逼近。终于在那一声瓷瓶落地的碎响声中,狰狞的杀手将她从桌底拖出,抢走了襁褓中的婴孩,冰冷的寒刃“嘶”地刺进她的胸腔,鲜血汩汩地从心口中流出来。
天空阴沉,大雪如絮。
花榕发出裂帛似的喊叫,喉间疯狂地溢着声,她咬破了舌尖,可是没有人听得清她是在喊些什么,血吞咽不及,含在齿间全是咸涩。
她这一辈子在深宫中隐忍了三十年,终于可以怀抱一个可以投入去爱的人,却只有短短的百天,老天爷就要将他夺走,她不甘心,凭什么她就不能去好好爱一个人。
魂魄过奈河桥的时候,她逃了,她不要再投胎,她选择了逃亡。
想到此处,一个雄浑的声音在花榕的身后响起来。
“花嬷嬷何必如此难过呢?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随侍。”
语声甫落,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黑袍,衣上绣着仙鹤,留着山羊胡子,缓步走到了宫主的面前。
“非请勿入!”花榕见到来人,涨红了粉面,一脸的愤怒,“庞潼,你哪有把我这个裂魂宫主放在眼里。”
“岂敢,岂敢,哈哈……”庞潼负手而立,张狂大笑道,“当初裂魂宫初建的时候,我还不是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哼……”花榕从鼻子里发出轻哼,说,“你这次来又有什么目的?我不会帮你害吻儿的。”
“我没有说过,要害你的小皇子啊。”庞潼摊开手,一脸无辜。
“那你应该好好待在宰相府,跑来地府做什么?”花榕质问道。
“哎!只是。。。”庞潼满脸惋惜地说,“看到你堂堂裂魂宫主,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小小的侍卫欺负,替你感到不值呢。”
花榕听到这句话,心里五味杂陈,她有一口难以下咽的气,堵在喉头,像是吃鱼前剔骨没剔干净,以为是上好的一块鱼肉,吃进嘴才发觉梗了根刺,吞也吞不下去,吐又更吐不出来,不知如何是好。
“据说这个侍卫很得皇子的欢心,宝贝着呢!”
庞潼向前迈了一步,他要乘胜追击,煽风点火。
“他凭什么!”花榕失声喊了出来。
她有些难以克制,妒火中烧,眼尾燃得越发的红,云鬓上的金钗晃得叮当作响,佝偻着身形,扶上了旁边的圆柱。
“就是,我也这么觉得,你当年为了保皇子,命都不要了,你得到了什么?”庞潼步步紧逼,“那个侍卫哪里配得上皇子,你得把它留下来!”
“吻儿哪里会陪我在地府,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花榕想起上次吻儿来裂魂宫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她想尽一切办法勾引他,可吻儿只是用冰冷的声音提醒她,最多只是尊她为宫主,根本不可能喜欢她,这让花榕从骨子里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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