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雌体伸出两只触手,刺穿雄体紫褐的脏腑后,紧紧环抱着雄体的蘑菇头。雄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响彻天际。
那声音让众人心神俱震,世间万物的深情都是相通共融的,即使是这令人惧怖的怪物,众人也都自觉地为这场沉痛的告别而默哀。
雌体的两只触手缓缓地收了回去,在雄体的体腔上空留了两个大洞。雄体蘑菇头上的铜灯里滚出两滴浊泪,滑入了那两个洞里。
那雄体就这样抱着雌体的尸体一动也不动,好像石化了一样。
而这时风突然大了,水波一阵阵地晃荡,将我们所乘的气泡推近了怪物的身侧。
雄体感受到有人气的接近,眼睛上的抹布突然打开,瞳仁转动了一圈,触手轻拂,打算潜水离开。
这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它喊了一声:“等等。”
眼前的庞然大物顿了顿,眼睛转向了我的方向,那可怕的蘑菇头上还长着一坨一坨的肉瘤。
我话一喊出口,便是后悔了,这么可怕的个怪物,走了不是更好么,干嘛还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就是让自己抛弃不了这个念头,既然话已出口,那就得硬着头皮将事情干到底。
“你受伤了。”我指着他那两个洞,说,“我可以帮你疗伤。”
我此话一出口,众人都替我捏了一把汗,毕竟这怪物的雌体还主动攻击了我们。
“上来——”
须臾,那怪物伸了个触手到我面前,发出一声雄浑之音。
我取下颈脖处的墨羽珠,递给啻吻,却见他冷淡的瞥了一眼珠子,并不伸手去接。
“灵阜——”啻吻侧头喊灵阜,说,“接着法器,看好其他人,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交代完,便是先行一步,爬上触手。
我怔在原地。
“后悔了?还不快跟着。”啻吻前方催促的声音响起。
我迎着风甩掉多余的感情,专心地跟着啻吻攀爬眼前的触手阶梯。
抬眼望去,那怪物的身体好像一座高高在上的宫殿,而我们正俯身拾级而上,活像叩着等身长头的虔诚朝拜者。大触手上满是粘液,很滑,花了一炷香的工夫,才爬到了体腔的豁口处。
走近了看伤口,才真正感到触目惊心。
随着怪物的呼吸,紫褐的内脏都挤压到破口处,表皮的伤口如果不能尽快愈合,将面临着无尽止的撕裂下去。
我找了个平坦的地方盘腿而坐,提功运气,调动全身灵力灌入手指,覆盖到怪物的伤口处,只见指间金芒大作,耀光从怪物体腔一路扩散开去。我的手和伤口一接触,便只觉全身如同过电,先是酥麻,然后是传遍全身的疼痛,这疼痛远超过为啻吻,郝尘治伤时的痛苦。
来自怪物体内的疼痛,源源不断地通过疗伤进入我体内,一切痛苦的根源如一幕幕画面在我眼前流转。
盘古开天地,一斧劈开混沌,这世间便有了痛苦。混沌本是一体同身,像一枚和谐的鸡蛋。盘古孕育于这枚鸡蛋之中,却无视鸡蛋内核之宁静,强行破壳而出,企图重塑天地。
这一切如同诞出了儿杀死了娘,有没有人问过当娘的愿不愿意死?混沌对盘古这个大儿子的行为伤心欲绝,魂识无处可去,便躲在这片海域苟且偷生。经过亿万年幽冥海的沉淀,分裂出混兽和沌兽,直到今天,他们终于孕育出了第二批生命——岩缝底的受精卵。
而兽化的魂魄也具有了兽的特征,雌体一生只产卵一次,而且产卵后便会自毁而亡。
刚刚众人看到的那一幕,便是沌兽产卵后和混兽的生离死别。
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存在都是为了一件事,就是繁衍吗?这个问题带着锥心刺骨的痛,像电流一样穿过我的身体。
混兽的伤口渐愈,可我身上的伤口却撕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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