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长吁一口气,抬手拿袖子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
众人围上来,我后退一步,跌坐到椅子上。为了掩饰住不停狂跳的心脏,我颤抖着端起桌子上的一盏茶,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哐当”一声,茶杯应声落地,我握紧木椅的扶手喘着粗气。大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手……抖了……”我抱歉的冲众人解释。
“怎么了?”啻吻蹙眉道。
我故作轻松地报以微笑,说:“只是……只是有点累……”
“嗯……”啻吻疑惑地看着我,并解释道,“近段时间城中又出现一些类似瘟疫的病症,才需要百毒草,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你早点休息。”
“好!”缓了会,我手臂的疼痛好转,却是自觉精力涣散,仍是坚持交代道,“新生的百毒草放于阴湿之处,夜里一个时辰浇一次水,一次一盏即可,万不可多。”
“好。”啻吻唤了声,“苏伯……”
苏伯闻声而入,低眉,垂手。
“给我寝室添张床塌,先带阿巫去休息。”啻吻又吩咐道。
“是!”苏伯轻声应了句,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
反倒是我微红了耳根,想对苏伯解释点什么,张嘴却无从说起,只得对苏伯讪讪道了句,“有劳了。”
便是跟着苏伯穿过院中的青石路,来到一间雅致的房间。
王府的仆役已经训练有素地准备好泡澡用的浴袍,木桶等一应物具。看得出来,长期在苏伯的管理之下,所有的下人都是按照吩咐循规蹈据,矜矜业业地履行着各自的职责,绝对没有人多一句废话或者一个眼色。
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解疲去乏,顿时自己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氤氲的蒸汽弥散开去,疼痛减轻了些许,我抬起刚才出现剧痛的右臂仔细检查,只见从手腕到肘关节的皮肤,就在施灵力之后的一段时间,皱得全是折痕,好像秋天的树叶一样,枯了,死了。
我试着拿出银针,刺激手臂几个大穴,希望借助外力来打通筋脉,能够缓解这种局部的老化现象。
原来凡事都有代价,我这枯木再生的能力,和转移伤口的能力一样,并不是凭空能让伤痛痊愈或者植物再生,而是把这些疼痛和枯萎老化的状态转移到自己身上,完成了一次类似于自我牺牲式的交换而已。
哎,我轻声叹了一口气。“无巫玄枝”司枯木回春之能,原来这只是一种把自己劈了当柴烧的悲勇之力,放在我这等纠结又豪不勇敢的人身上,只能是错付了吧。
想着想着,真是烦恼得想仰天长啸。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心里倏忽地紧张起来。
“是谁?”我问了一句,手中摸上了搁在一旁的短匕,陌生的地方,警惕之心骤增。
“是我。”屏风外传来了啻吻熟悉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提起的一颗心才安放下来,舒下一口气。便是抓紧时间洗好了,换上浴袍,从屏风处走了出来。
经过差不多两个月的朝夕相对,我和啻吻之间已经从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自然平和地说话,甚至他都一改曾经的主仆般居高临下的语气。
仿佛经历过几段患难于共,生出了一些温暧的情谊。这像什么呢?主仆?不是。君臣?不像。倒是如同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手足之情吧。可是,和堂堂北境王论手足之情,是不是这种感觉又自大了些?不过是一介草民,仗着一点异能,岂能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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