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姬篇 (2-1)

送走了夏七之后，楚玄休揉了揉栗子的头，问她：“害怕吗？”

　　栗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看到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拿刀，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待在楚玄休怀里，也没多少害怕。

　　“不会有下次。”楚玄休说。

　　不会再有下次，今日之后，她的实力会一点点扩大，直到能和裴茗分庭抗均，甚至将他踩到脚底。

　　雨师国被灭，想要复国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组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楚玄休告知夏七老国王遗留在外的子女，要他寻回后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

　　等到开春后，天气回暖，大地复苏，灾民被连年战荒闹得群民激愤，须黎国不得不派兵征压时，楚玄休离开裴府的时间也就到了。

　　师出有名者，振臂一呼，四方莫敢不回应。

　　“您……”栗子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的问：“您是在做一些不能被裴将军知道的事情吗？”

　　楚玄休点头，直言不讳：“如果被裴茗发现，我即刻殒命。”

　　这件事情对雨师国的亡国之民来讲是复国，对不服官府压迫的灾民而讲是起义，但对须黎国来说，是谋逆。

　　是株连九族之罪。

　　“您不怕吗？”栗子仰着煞白的小脸说：“如果被发现，您和您的家人，是要受最严厉的刑罚。”她今年不过十二三岁，但乱世中的孩子可以当做大人看待，正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楚玄休笑了笑，说：“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这个世界她孑然一身，而宣姬的家人作为战俘，流放或充当娼妓，苟活于世，下场惨烈。

　　是屈辱的活着还是壮烈的牺牲？

　　他们的选择楚玄休不知晓，但不妨碍她继续做事如果自己的计划。

　　人做事不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犹豫就会败北。

　　当然，也不能太过鲁莽，果断就会白给。

　　栗子抿了抿唇，心下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又很快克制的压下去，一双眼睛明亮又暗淡，星星点点的光逐渐泯灭。

　　楚玄休在等，等栗子的回话。

　　栗子也在等，等楚玄休的话。

　　楚玄休想要栗子的忠诚；栗子想要楚玄休的收容。

　　她在养她，她把她教的很好。

　　“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栗子绞着手指，头低得很低，“我对着神明发誓，我绝不会说，否则，”她猛然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睁得很大，看起来更水盈盈的，像潋滟的一湖水色，里面水光莹莹，“否则暴尸荒野、野狗分食、不得超生！”

　　楚玄休：“……”

　　楚玄休不复面向夏七的老神在在，面色复杂，温热的手心抵在栗子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

　　何至于此。

　　这个世界有真正的神明，栗子敢向着神灵发誓，可以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陪伴，她是真把楚玄休当做自己人，但是……

　　不得不感叹封建社会的腐朽熏得好好一小姑娘只懂得逆来顺受，不知半分反抗。

　　如果楚玄休给栗子的定位只是一个随性的仆从，她此刻便不会的像现在这样心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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