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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第一次见付令是在将军府的春宴上。

那年她六岁。

将军府后院绿树阴浓，楼台倒影入池塘，帘动微风起，长安世家夫人围着湖心楼台坐着，言笑晏晏，沈夫人示意仆人倒茶，望着湖心岸边一些世家小姐少爷戏水喂鱼，有些讷讷道：“付夫人我怎没瞧见付令。”

付夫人抬手抿一口茶，回答道：“许是去后院其他地方玩了。”

其他夫人言笑道：“听闻思莞把沈将军习武有五成了。”

听到这沈夫人扶额，道：“未曾，小女每日惹事，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话没说完，从后院一道墙传出一阵哭声。

后院一道墙是一个小型校场，沈思莞本是从沈将军那偷学的丢飞镖拿来练习，怎想到突然没控制好力度，飞镖丢偏了，将冒出来的六七岁的孩童绑在额头的抹额划破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跟在沈昭昭仆人惊慌地跑去看那孩子是否受伤。

众夫人闻声前来看发生了什么。

付夫人吓得跑过去抱着付令，跟在沈思莞旁边仆人细细道来。沈思莞被看的满脸通红，许是不好意思，又不知怎么说。

沈将军听闻匆匆从前堂赶过来，而后是些世家家主紧跟其后。

“沈思莞你给我过来。”沈将军眉峰凌冽，韫怒。沈思莞耷拉着脑袋走过去，“你哪偷来的飞镖，不是让你练拳吗？成天惹是生非，今日晚宴你不许吃，罚你在校场跪上两个时辰。”

沈思莞委屈地低着头，试图让沈夫人求求情，说道：“母亲……”

“别求你母亲，谁也保不住你。”

前堂大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有几桌酒宴，请的都是长安几大赫赫有名的世家，付家，楚家，温家，慕容家，郑家，宋家，何家，包括沈家。

酒宴上，郑夫人小声说道：“这沈将军倒也是下得去狠手，思莞才六岁，又不是什么大忌何苦？”慕容夫人接话，道：“沈将军征战沙场许久，少了儿女情长这很正常，难免狠心。”

“这倒也是，不过也难为这样姑娘从小习武。”郑夫人点了点头说道。

这时，沈夫人跟沈将军从校场训完沈思莞赶来宴席，沈将军深感抱歉，道：“让各位久等了，入席就餐。”

黑漆漆的校场沈思莞跪在地上，面朝墙，听着墙的另一边的谈笑和热闹，她不禁哭出声，抹了抹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她听到有脚步声，墙头那边灯笼光越来越近，她立马止住哭声。

她那天看见付令打着灯笼，怀里装着一些包子，灯笼的光微微晃晃地照在他稚嫩的脸上，眼里像下了蛊，让人挪不开眼。

在沈思莞成年十五岁那年。

红木雕刻屏风上画着山水，上面挂着长衫，沈思莞泡在木桶里，旁边的阿嬷跟丫鬟替她擦拭，露出白嫩的皮肤。

木桶里的水没过沈思莞下巴，她微微仰起脖子问阿嬷：“阿嬷我穿了十几年的长衫，今儿怎么让我穿裙衣？”阿嬷上了些年纪，细细替她擦胳膊，温声：“今儿是你十五成年，得穿回女装。”沈思莞撇了撇嘴，较真着：“可我不习惯，那女装多麻烦。”她从水桶里站起来，丫鬟替她擦拭干，扶她从木桶里出来，替她穿好衣裙。

沈思莞更衣完在深后院抓蚂蚱，丫鬟在后面紧跟着，哭喊着：“小姐，你别弄脏了衣服，夫人会骂我们的……小姐。”沈思莞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怕她爹，不听言。丫鬟跟在她屁股后面到了墙角，听到隔壁传来阵阵琴声，这是沈思莞从未听过的曲子，曲子缓而不慢，听着心觉欢喜。她仰着头看着墙顶，很奇对面，对着丫鬟说：“去拿一个梯子。”

等着几个丫鬟从厨房拿来的梯子，架在墙上，沈思莞不顾女儿家的姿态，提着裙摆爬上去，几个丫鬟赶紧扶着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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