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 (3-1)

斯诺克的中国公开赛，在四月拉开帷幕。在斯诺克赛制改革后，今年世界级职业赛高达20站之多。今年这一站的中国公开赛，总奖金超过100万英镑，吸引了来自全球的关注，也同时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明星选手。大众的目光也在这个月初，汇聚到了中国。

按照惯例，世界排名前16的明星选手会自动进入正赛，不用参加预选赛。所以，林亦扬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正赛这一天。

这天，洛初没有比赛，陪着贺老早早地坐在了观众席上。（女子组的比赛在明天）

斯诺克的赛场要求严格，要求绝对的安静，在不少公开赛上第一个要求就是入场观众要关闭手机。安静中，掌声都是克制的，选手不论起身，击球，再落座，或是独自坐在椅子上思考，都和“静”这个字相关。

在静悄悄的体育馆里，上座率高达九成多。

在本国的这一站公开赛，观众对国内选手自然了解更多，不管是孟晓东，还是突然复出的林亦扬都是今天极高上座率的缘由。

比赛开始前，孟晓东在林亦扬身边小声地说。

孟晓东：林亦扬，你老师今天也来了。

林亦扬心头一震，回头望去。赛场是全场的灯光所在，他却从光芒处望向观众席，眼里只有一位老人家。一别十三年，师徒两个的第一次相见竟是在这里，在这个赛场上。

贺文丰：他告诉他我来了？

洛初：应该是。

贺老脸上绽放出一抹慈眉善目的笑容，他亲切地向林亦扬招了招手......

紧握住球杆的男人，在直播镜头里如同雕塑一般站立着，最后沉默着、深深地鞠了一躬。对着那个看不清的角落。

这一个鞠躬长达十秒。

当林亦扬再次抬头，直接探身去拿了一个巧粉，看上去着急比赛，其实是为了避开直播镜头，想让泪水在低头的一霎消失。

奥林匹克中心体育馆里，静得没一点多余杂音。

孟晓东坐在赛场旁，在看着这个老对手。林亦扬在比赛的前半程，以3:1占据了绝对优势，可在之后，林亦扬奋起直追，连拿四局，杆杆破百，将比分扭转到了3:5。

也许是一开始老师在场，也许是对这里充满了不一样的感情。林亦扬一开始走位很小心，到第六局开始，已经越来越随心所欲。

球台上剩得红球不多了。林亦扬没有急于击球，他好像很想在这一局破纪录。他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了玻璃杯，那里有加了冰的绿茶。他喝着茶，顺便静静地看着球台上的局面。

他在不停击落红球，也在不停击落最高分值的黑球。

直到最后一个球落袋，拿到了属于林亦扬职业生涯的第二个147分满杆。

林亦扬在灯光汇聚处，在掌声如潮里，看了一眼老师的位子，已经空了。估计着老人年岁大了，经不起久坐，已经走了。他对观众挥了挥手，点头示意后，提着球杆走入通往后台休息室的甬道，在甬道两旁有吴魏、江杨和范文匆在等他。

江杨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他不由自主地拍起了手掌，紧接着迈开步伐走向林亦扬，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江杨：恭喜。老师说你打得很不错。

林亦扬：老师呢？

江杨：还在等你，初初陪着呢。

两人对视着，在赛场上无惧厮杀的男人，看向甬道的出口……

江杨：怕了？不敢出去？

他把领结取了，慢慢地放入西裤裤袋里，在几个兄弟在背后助推的动作里，握紧球杆，迈开了脚步。

林亦扬：走吧！

而那个老人家坐在中国休息室外的一个临时搬出来的黑色皮质折叠椅里，身边是洛初和贺佳。

洛初俯身在贺老身边耳语。

洛初：老师，来了。

在老师的目光注视下，林亦扬挪动着双腿，到这把椅子前

贺文丰：小六啊……小六……

贺文丰握着他的手，哽咽着，半晌还是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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