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川往事

那处断崖向来罕有人迹，只因那里极高，天凉时甚至会有云雾环绕，一颗老树站在这儿，没人知道它站了多少年，只知道它已华盖参天，枝干虬折，交错相缠。

音筠像这些年的许多个夜晚一样靠着大树坐下喝酒，这壶酒极烈，她喝不下了便开始说话，和这颗老树说她的阿璟，说她这些年的形只影单，说得酒意涌上便同周公一起去竹林中看一看那个她亲手埋葬的人。这些年都是这么过的，可如今她成了花魁，为了那个约定。

音筠看着头顶上密不透光的树叶发愣，却突听得隐约沙沙作响，然后见一黑袍男子从天而降，如同鬼魅，声音更是摄人心魄。

归川：花魁姑娘独自望月怀人岂非太过凄凉？形只影单怎么会不凄凉？

归川：不如与孤做个伴？

音筠：我还以为是我又见了周公，原来是川王殿下，小女子失礼了。

音筠说完强支起身子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

归川：你怎知孤是川王？

音筠：除了川王陛下这凡界还有谁敢自称孤王呢？

今夜的月亮有些圆，经脉隐隐作痛，这才来寻乐求醉，没想到今夜的难眠之人不止他一人，这样也好，不至于太孤单。

归川：音姑娘美得如皎皎皓月，不染纤尘，想不到竟也为风月之事所困。

音筠：不过是自己画地为牢不肯出来罢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为一种习惯了。

凉风吹拂酒意却又浓了几分，这酒着实有些烈了，音筠揉了揉太阳穴。

音筠：川王殿下不是也是为了心中之人才寻乐买醉吗？

归川：你又知道了？

音筠：若非心境相似又怎相与为伴。

归川：是啊，为了买醉却不是为了那个人，太久没见了模样都模糊不清了，负了自己的人除了恨还能有什么呢。

川王走近了靠着坐下，抬起鼻翼嗅了嗅。

归川：姑娘坛中的烈酒可否赠我一些？

音筠：拿去吧。

归川拿起，倒入口中，热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身上倒是舒坦了不少。

归川：姑娘不该喝这么烈的酒，容易伤身。

说完便又猛灌了一口。

音筠：全当是最后一次了，这许多年，我该让他了无羁绊早入轮回。

音筠仰起头想把满眼眶的眼泪憋回去，却又从眼尾落了下来，打湿了额间的鬓发。

音筠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便不再作声。

归川：相逢即为有缘，孤王听了姑娘的心事，姑娘不如也听听孤王的故事。

音筠：愿闻其详。

归川：孤王曾经遇到过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只老虎，以吞噬凡人的精气和仙者元神来增添自己的修为，孤王那时尚且年幼，元神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处，她假意与我交好，骗了孤王的一颗心。孤王带她回了夜狼族，一次我被召外出，回来之时家中早已无人幸存，族中多人也被吸了元神。

归川的语气极淡 好像在说着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身旁的人许久不见有回声，归川去瞧竟睡着了。归川似自嘲般笑笑摸摸鼻子。

归川：孤王的故事就这么无趣吗？

归川：今日十五月圆之夜，只怕不能安然入睡了。也罢，便守着她吧，也省得夜里被什么猛兽叼去。

归川这样想着，手上便将外袍褪了下来，盖在音筠身上，找了些木柴生了火。随即便盘腿而坐，调整经脉，灵气在各经脉处游走，疼痛稍加缓解，可是不一会儿归川眉头紧皱，随即便是一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归川：师傅，您真是坑坏了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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