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陈家事2

陈语静静地盯着林时，可是林时又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母亲并没有真的在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

她慢慢地张开口，低声诉说着。

她低沉缓慢的语调，让林时仿佛跟着她回到了母亲15岁生日的那天夜里。

陈语：夜里十点的时候，父亲将我从被窝里拉起来，告诉我，所有关于使徒行者的事情。

陈父是笑着说的，拍拍陈语的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陈语：我那个时候才恍惚中明白，为何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儿，从来没有遭遇过村子重男轻女的压迫。

还小的陈语，缩在被子里，她望着父亲去安排子时的事情时，心里又空，又怕。

她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心跳蹦蹦蹦地要跳出来。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空了，空到只有呼呼的风穿胸膛而过的寂静。

陈语：这时候，被吵醒的陈一懵懵懂懂地走到我旁边来。我还记得很清楚，他揉着眼睛，喊我阿姐。

“阿姐？你也被吵醒啦？”

陈一一揉着眼睛，一边直接爬上阿姐的床，凑到姐姐身边。

却发现被窝里的姐姐，整个人又冰又凉。

他一下子被凉得整个人清醒了起来。

“阿姐？你怎么这么凉？你做噩梦了？”

陈语：其实，在陈一立到我屋子门前，迈进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怨恨极了他。

陈语：为什么？

陈语：为什么就一定要是我？！

陈语：陈一也是嫡子啊……就因为我先出生了，就活该去死吗？

陈语：然后，一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让他去！代替我去！

在意识到自己念头的那一刻，15岁的陈语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她一方面怨恨陈一，一方面又怨恨自己居然有想害陈一的念头。

她开始掉眼泪，然后抱住陈一说——

陈语：那个时候，我对你舅舅说——

陈语：姐姐犯了错……

陈语：阿爹要关我进祠堂……

陈语：阿一，我的好阿一……

陈语：你帮帮姐姐，你陪姐姐进去好不好？

埋在陈语肩膀上的陈一，自然是重重点头。在他心里，自己虽然比姐姐矮了一个头，可自己是个男子汉，天生就是来保护姐姐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点头之后，姐姐哭得更厉害了……

陈语：我让你舅舅在子时后，从祠堂的后窗里翻进去。我会给他把窗户打开。

陈语：就这样，我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安静地换上了一身镶着金线的红衣。

等到子时到的时候，一身红衣的陈语便三步九叩首，从走廊一路拜到了祠堂。

“砰！”

祠堂的门被父亲关上。

陈语跪在地上，望着供奉着的几十个没有名，没有姓的牌位。

她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去给阿弟开窗户。

陈语：看着那些牌位的时候，我就在想……这陈家可真真虚伪！成为使徒行者后，便不再是陈家人，陈家还偏要供奉着。无名又无姓，谁知道供奉的到底是谁呢？

陈语：他们没有自己，只有一个名字，使徒行者。

陈语：这让我觉得好笑又可悲。

陈语悲怆地笑了起来，林时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

林时：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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