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66

“那你以后如何打算？”秋言问。

宁宁从小风怀里挣脱出来，又像只倦鸟一样飞回到秋言身边。他今日的情绪起伏太大，这会已经有些累了。

秋言坐在石椅上，宁宁就趴在她的腿边，坐着不过一会儿，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欲睡。

小风想了想，道：“秋言师父，我想继续这样，先一边修习医术，一边学剑。然后等以后变得厉害了，能保护清灵子的时候，再告诉我她是谁可以吗？”

秋言点点头：“自是可以的。”

“我尚且不敢说未来如何，清灵山时常有任务上下山，或许在尘世颠簸中，有一日我会忘记对清灵子的执念，也或许这执念会越来越深，但那已经是以后的事情了。”小风笑了笑，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

这释怀的一笑，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谢长安了。

“或许你也可以不必按照心中所想的那般模样生活，轮回辗转，人世间不过百余年，修仙者也未必是长生不死，总有衰落的一天，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比起追求着执念而言要更重要……”秋言顿了顿，又补充道，“清灵山不像其他师门，无需断情绝欲，偶尔你可以回你父母身边看看，尽尽孝心也是好的。”

小风笑得更开怀：“好，我记住了。”

他师徒两人说着，秋言腿上的宁宁已经睡熟了过去。

风卷着落叶从树上飘下，无声地落在了地上，一片沉寂。

去年的叶子已经落了，今年的新叶即便是从同一个地方生出，也不再是与去年同。它们会遇见不同的风，享受不同的雨落，看过不同的朝霞夕阳，会有不同的霜雪覆盖，终归是不同的。

玄鳞站在千水亭里。

整个清灵山上只有这一处是她用法力维持着景物不变的。

这里虽然气候是有一年四季的，但是满山的红叶却是经年不变的。她恍惚间想起了百年前自己刚到清灵山的时候。

那时这座山还有它自己的名字，而非是以她之名冠以的。

那时的清灵山上，万物自由，是清灵子向往的模样。

神界苦寒，哪如人间？

即便是这样，作为神灵依旧是在骨子里有着避世的想法， 加之凡间的众人听闻有神灵降世，都想来清灵山一探究竟。

她在山中布下结界，不怀好意之人无法靠近，

可也就是这样的情况下，那样的两个人出现在了清灵山里。

那个敏锐的少年隔着结界突然看向她，仿佛知道这结界之后是有人的一样。

清灵子当时吓了一跳，但是也记住了这个少年。

后来的后来，物是人非。

如今的千水亭依旧是清灵子记忆中的模样，或者说依旧是玄鳞记忆中的模样，但是好像时光将她自己遗留在了这里。

那些爱恨情仇都入了轮回。

凡人在前进，可是囚于人间的神灵却停滞不前。

玄鳞轻轻抬手。

撤了结界的千水亭瞬息万变。

被停住了的时间悉数返还，满山的红叶瞬间枯萎，又在下一瞬生长出新叶。

簌簌红叶落下，像是在整个湖水中下了一场红叶雨。

玄鳞看着满山红叶飞舞，释怀一笑。

风荡起碧波，恍若当年清灵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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