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13

谢长安感觉有冷汗从自己的额角滴下，不止是额角，而是身上很多地方都在不自觉的出汗，这些湿漉漉的液体像是深入骨髓的寒意，惹得他不住发抖，更像是萦绕在他身边百年难以散去的怨魂，终于破开了禁忌来向他索命了。

他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清灵子是在那间小屋里，清灵子浑身是血，美目含怨地望着他。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而彼时，他捂着自己的肋下，一边是皮肉被自己切开的疼痛，另一边是那根神骨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神力。他几乎是欣喜若狂的。

就算是到了最后，他得知天雷劫并没有劈到清灵子，而是让她被及时赶到的尹长风救走了，他也没有在意。而后来失魂落魄的尹长风再也不见他，而是辞了师门转学医术，就更加印证了他没有救活清灵子。

清灵子已经死了这件事已经是他刻入灵魂中的。

而现在，面前的黑衣女子，朱唇如血，带着浅浅的笑意，不是清灵子又是谁呢？

谢长安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看向那个黑衣女冠，忍着想要逃走的冲动，行了一礼：“玄鳞道长，初次见面，多有打扰。”

秋言乖巧地站回玄鳞身后，一副玄鳞左膀右臂的模样。

玄鳞笑意变深：“初次见面吗？谢掌门贵人多忘事吧。我们可以称得上是许久不见了。”

秋言眼见着眼前的谢长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心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长安可是之前有见过玄鳞掌门吗？”谢长安饶是在这种情景下，仍是扬起一张温柔的笑颜，若不知早就知道此人心术极邪，秋言也几乎要被他骗了去。

“谢掌门，咸茶好喝吗？”玄鳞笑着，端起桌子上谢长安喝过的茶杯，转了又转，那杯子里盛得茶水漾出一道又一道涟漪，扭曲了玄鳞的脸。

她又说到：“或者换个说法。”

玄鳞突然放下茶杯，冲着谢长安笑得开怀，一副单纯可爱的样子。

秋言从来没见过玄鳞这种表情，像是十几岁少女的模样，眼睛中都是盈盈的亮光一般，她听见自己的那位掌门师父说道：“长安哥哥，是灵儿不懂事，神界众生皆辟谷或是食用灵果，到了人间，才知道人界风物吃的鲜咸是加了盐的。所以灵儿在茶里也加了盐，好喝吗？长安哥哥。”

她一句一个“长安哥哥”，听着却是有说不清的怨恨夹杂其中。

“清灵！”谢长安终于伪装不下去，他一贯温柔笑着的表情终于裂开，裂成一个似笑非笑的扭曲表情。

玄鳞道人，或者说清灵子，又恢复了秋言熟悉的端庄掌门的模样，笑得温婉：“谢道长还记得我，倒是让人感动。”

“怎么回事……你是不已经……”谢长安在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以后，脸色变得灰败了起来。

“已经死了？若是我像是其他神仙那样，经由凡人千锤万凿修炼出神骨，那自是早就死在你的刀下了。只不过你的计划中似乎有一点点小问题。”清灵子说着，突然千水亭中起了一阵无名之风。

这风吹拂着两岸的红叶簌簌落下，在湖水中漾开。

清灵子说道：“可惜了，我生来便是有神格的。”

她说着转过身，似乎是在对谢长安说话，又似乎是冲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秋言，轻轻说道：“我生来便是，似神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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