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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雪降落之前，忘尘正在招待龙萱。

她带来了阿琼寄给龙家的密信，信里叙述了胡家的现状，阿琼近日的所见所闻。一般这信件都是信鸽送来的，然后龙萱先看，看完以后把小女儿家家说悄悄话的那张拿走，剩下的再给忘尘看。

但是那日，出了些问题。

那只乖巧可靠的信鸽送来了东西，却在檐下呜呜叫着，不肯离去。

龙萱作为医者，对这些反常的事情自然警觉，于是便将信先给了忘尘，要忘尘先看。

阿琼做事从来都是贴心的。重要的事情写一张放在前面，报平安的中间一张，和龙萱之间的小话放在最后一张。忘尘这一段时间与阿琼沟通得多了，自然知晓这个习惯，他拿了最后一张，扫了一眼开头，见到果然是写给龙萱的，便抽了出去，放在一旁，等龙萱回来自己看。剩下的他重新翻到信的开头，读了起来。

近日恒城发生的事情并不多，只是阴雨连绵。

阿琼之前的信中已经交代了芍药与龙芮的到来，最初看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龙萱反复确认，然后当着忘尘的面，没忍住，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后来这两个名字再出现在信件里的时候，龙萱已经能够接受了。

阿琼这次的信没有什么交待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将最近龙芮和芍药的相助以及胡府的近况又交待了一下。彼此之间好有个了解。

胡将军的病是不会好的。但是他现在情绪十分稳定，甚至能在阿琼在场的时候坐在席上吃完一顿饭。且不用侍者服侍。

双方都知道，阿琼现在已经是胡府的掌权人，并且在阿琼的努力下，她还和恒城中之前胡将军的所属势力有所往来。

毕竟要站稳脚步，仅仅靠着一个胡将军夫人的名头是没有用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阿琼才没有离开胡府，而是接着这个机会，一边养孩子一样养着胡将军，一边谋划着。

信中自然地，也写到即将完工的祭天台。

那本是为了止了这场阴雨而修建的。

“下雪了。”

突然，忘尘听到龙萱这样说。分明只有三个字的一句话，却让龙萱硬生生说出了一种百转千回的感觉。

宁州不常有雪，所以龙萱语气中的惊喜忘尘能够理解。

但是尾音里出现的恐慌，忘尘不能忽视。

于是他下意识往窗外望去。

先是白色的大雪如鹅毛一般坠落，让人忍不住瞪大眼睛——毕竟宁州这里即便是到了冬季也不会多冷，有雪也是温柔的，稍纵即逝的。这样纷飞的大雪可能有些宁州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

但是后续落下的，在白色之中夹杂着的，让人无法忽视的鲜红，刺眼得几乎让人战栗。

忘尘看着那赤雪，一时间脑子发空。

他有一种对这赤雪十分熟悉的感觉，却又不是很真切。好像伴随着这赤雪而来的不祥，应该是夹杂着诅咒、哭嚎与死寂一般的海水的……

雪与海水……

离落雪！

他很快便想起来海边那怀抱着万千怨念的鲛人少女。

这赤雪分明和死去的鲛人化作的诅咒是一样的！

“嘎——”

信鸽发出一声惨叫，远离了窗沿，好像沾到那赤雪就会要命一般的恐惧。

而赤雪自然不会理会凡人的悲苦，簌簌地，继续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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