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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被引到药田中一处相对较大的屋中。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那位胡夫人以及龙萱小姐。

这是忘尘作为客人，第一次知道，原来此处还有这样一个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并非全都是居所。

之前哄闹的龙家弟子和胡家弟子全都散去，药田重新回复了安静，偶尔有弟子拎着药锄往来。

喝住众人的小丫头手脚伶俐地去倒了三杯茶过来，没有问任何人茶具、茶叶和烧水的地方，但是上来的却很快，想来这两人不是第一次带着这小丫头来这里了。

忘尘观见小丫头的衣着配饰，判断这应该是胡家的丫头。而这片药田是龙家的，几十年都是这样的，那说明，之前龙家和胡家，或者说和胡夫人未出阁之前的李家关系十分亲密，大抵是书中所讲的闺中密友的关系。

“招待不周，粗茶苦涩，先生谅解。”胡夫人淡淡道。

“夫人客气。”忘尘也是淡漠的性子，遇上这胡夫人，两人之间的温度像是比外面迟迟未到的秋风还要冷。

“先生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建立塑像一事？”胡夫人又问道。

“自然。”忘尘点头。

这次胡夫人没有继续接话，而是突然端起茶，悠悠喝了一口，又一口，似乎是品鉴了起来这杯她不知道喝过多少次的茶。

“先生若是为了建立塑像一事而来，那便可以回去了。”龙萱突然说道。

忘尘脸色更冷了：“这是何意？”

“便是言中之意。”龙萱道，“先生在这里呆了虽然不足半日，但这一路来途应该也听见看见了，宁州这里百姓安居富足，与磐国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城中早已规划好了布局，教坊市集，书塾住所，各有所有。宁州本不是块多么大的地方，这里河流多，山丘也多，能够供百姓居住的地方本就有限，我们是断不能凭着性子将人赶走，建起这无用的什么塑像。而城郊处药田众多，这一田的药看似弱小可欺，但实际在用药时，一花一叶皆是良药，可救人性命，起死回生。如此贵重之物，又岂可毁去？所以，宁州没有什么地方能给先生折腾了，先生回去吧。”

最后一句已经带着毋庸置疑不容商量的余地了。

忘尘抬眼，冷冷看了一眼龙萱。

龙萱被他盯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目光有些犹疑。

她虽然是龙家的小姐，但本来在她之上还有个姐姐，而她可以算得上是娇生惯养的，出头露面的机会本就不多，即便是有，她那点气势在忘尘这种见过血的寒山修行者面前，差得也太多了些。

“我来非我之意，两位该是明白。”忘尘道。

“……”龙萱被他骇得不敢再多言，求助一般看向胡夫人，那我胡夫人脸色也变了变，不再是之前气定神闲的样子。

“我来，也不止是苏耀阳的意思。”忘尘直呼苏耀阳其名，龙萱和胡夫人脸色骤然惨白。

忘尘起身，走到门前。这里的门没有关，远远能看见药田，田中依旧有人在忙碌。忘尘看了一会儿，龙萱和胡夫人便坐立难安了起来。

忘尘没有看她们，只是道：“我是寒山来使，一切也不过是领受神意，在此地建立塑像。况且我得了苏耀阳陛下的首肯，应该不会在他的臣民处备受为难吧？”

回他的是又一阵沉默。

“先生……”胡夫人的声音里有些颤抖，比起之前那番模样，她此时终于和她的年龄看起来相符了。

忘尘本没有为难她们的意思，只是应尽之事还是得尽。

“胡夫人请讲。”忘尘道。

胡夫人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她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先生，请不要为难我们了。这药田于先生而言不过是立起一座塑像，于我们李、龙两家而言，却是安身立命之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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