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内的侍女们权利有限,自然不能大鱼大肉,如同国宴一般给忘尘他们摆上,但是各殿内每日供应的水果、膳食是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调整的。所以这池中亭中摆放着的吃食比起忘尘他们在回风楼日常的吃食也没有好多少,却也绝对称不上差。
无忧交代过这次不过是三人小聚,不需要太铺张,所以即便是借用了池中亭这样大的地方,实际上三人真正用上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而为了这一小部分,池中亭今日谢绝了别的客人——其实本来也没有。现在回风楼中住着的只有寒山这一行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各宫之间也通知下去了无事莫要往池中亭走,算是给足了寒山来使的面子。
于是这池中亭便成了三人的天下。
说是晚间开宴,亭中却趁着天色未暗,就点上了烛火。
忘尘坐在池中亭中,环顾四周。池中亭三面皆环水,唯有一条长长的廊桥通到亭中。这一汪池水四周环绕的即是上神倾、忘尘、苏怀羽和无忧他们的居所。四方也点上了烛火,映照在水中,晃晃荡荡的,像是在无边湖水中点燃了一把不知名的火。火光跳动着,更衬出这一片建筑的华丽与雄伟。湖水靠着池中亭的地方恰好能映出一轮月亮。
虽然秋祭过去不过几天,月亮却还是圆的。
就着这一轮圆月,无忧端起杯子,笑盈盈道:“一年了,又与两位同门同聚,值得一杯好酒共庆。我作为掌门,又是两位的师兄,先干为敬。”他说罢,一口饮下杯中之酒。
忘尘的目光看向面前的酒杯。
白玉做的,上面刻着萱草花卉,有一种低调的华丽。酒水中能看到天上的月亮,有些扭曲,却也还是圆的。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师兄弟们也曾齐聚一堂。只是最先敬酒之人却从无嗔换成了无忧。
也不知道现在在寒山的那位同门师兄弟,是否与他们一般,在望着远处的月。
忘尘不言不语,默默端起了酒杯。苏怀羽亦然。
酒是好酒,可忘尘依旧是喝不惯这辛辣的味道,这可怕的感觉让忘尘想起在南府时,上神倾放的那把火。如同蛇一般的火焰仿佛从南府的花园爬到了他的嘴里,顺着唇舌一路蜿蜒而下,最终才落尽了肠胃之中,灼烧得他连腰腹部的伤口都隐隐作痛。
无忧没有在意两人的沉默,自顾自地喝些酒,吃些菜。
苏怀羽和忘尘亦是如此。
没有和往年一样,说些谈笑之话,甚至没有和彼此之间的对话。分明是一顿团圆之饭,却硬生生被分割成了三个世界。
远方,寒山之巅。
无嗔抱着一杯热茶,看着远处的天与月。
他儿时便知道,自己是修行之人,又是掌门的大弟子,天资聪慧,也肯努力,他因此受到优待,受到称赞,也必然会背负着责任。
读书时他听到执教长老曾说过,寒山的过往中,虽然飞升者少, 凤毛麟角却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想,或许他亦会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在看月亮的时候,会觉得月亮很近,近到触手可及。
后来在下山历练时,救了个小孩。
血糊糊的小孩,连脸都看不清了,缩在草里像是一个可怜的动物,让他心软得不行。
再后来小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看向他的目光温柔的如同秋日的水波。
无嗔觉得,他似乎寻到了比月光还要明亮的存在。
天边月幻成水中月,眼前人即是心上人。
只是……他如今却离月亮越来越远了。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出现,发问的人,正是上神倾身边的那个黑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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