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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挑拣了一些过往岁月中在寒山上发生的故事。那些在他看来或是平平无奇，或是枯燥乏味的寒山生活，芍药愣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忘尘说得有些累了，拿起一旁的水袋喝了一口，目光不自觉看向远处的花云寨。

“你们和那个女人，是认识的？”忘尘问道。

那个女人不必明说，芍药也知道指的是上神倾。

“额……她不是神明吗……”芍药看了忘尘一眼，有些惊诧于这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分明应当是有信仰的修行者，却敢这样称呼神明。

“她……并非是我信奉的那一位。”忘尘只得如此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帮过我和小姐很多。在我们刚刚逃离了龙家的时候，无处可去，在山野间迷了路。”芍药也回忆起了往昔，“那时候小姐凭着一腔孤勇离家出走，但其实我们两个都没有想要应该如何走后面的路。可以说得上是任性又冲动的两个人了。为了赶路快，我们俩甚至没有敢带太多的盘缠，小姐也只是带了一些没有龙家身份印记但是又能兑换些银钱的首饰。可惜我们俩都没有机会进到城中，就在山上一圈一圈无头苍蝇一样的转。小姐本就因为焦虑婚事而精神紧绷，一路逃过来 ，她的身体终于在某一天垮掉了，开始发起了高烧。幸好那时候我们寻到一个山洞。我将小姐安置在那里，即便是有了一方遮雨避风之处，可少了的这一些奔波对她的病的康复效果甚微。她是医者，但是在这荒山中却没有办法寻得药物，我也只能按照她说的药材的样子于山中寻找，因为不敢去的远了，怕找不回小姐在的地方，所以我的收获也十分的有限，小姐的病情越发严重，长久的高烧不退。直到有一日，她没有醒过来。”

芍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对于旧日回忆的后怕。

“那时我几乎已经做好了陪小姐死在这里的准备了。但是那位神明，那个人她出现了。我年少时也是龙家暗卫中的佼佼者，但是那女子的脚步声我却丝毫没有觉察。我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只好挡在小姐面前，想着身为护卫，即便是已经叛离了龙家，我也得死在小姐前面。可是那个女人，她没有对我们动手，而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闪过了我，走到了小姐身边。”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芍药在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依旧忍不住惊叹，“我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回忆，她是如何做到的。现在想来，若是神明的话，自然不能以凡人的武功去看她。总之她给小姐留了药，还隔三差五过来看了看小姐。直到小姐醒了过来，她又来过几次，还和小姐说了些话。”

芍药轻轻转了转自己拿刀的那只手，有些无奈：“她们净说些风雅的东西，我听不懂。再后来，小姐的病好了，她给小姐指了一个方向，我和小姐很顺利的顺着那个方向走出去了。再后来我们又过了几个山头，经过了一些村落……”

芍药突然止住不说话了。

忘尘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在芍药的眼中，忘尘看到了有一丝痛苦，一丝挣扎。

芍药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龙家在宁州，虽比不得雍都、恒城那般繁华，但差不了多少。我自小在宁州，小姐也是。即便我们远行，也是去雍都交流研学。却从来都不知道，在天下更多的地方，有百姓在受苦。”

忘尘大概明白了。

这两人见了那种凄苦之地的民不聊生，打破了她们过往这么多年所有的美好幻象。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眼前，这广袤天地中，有人别说是吃药了，甚至连吃饭都吃不上。

芍药抱住了自己的双腿，似乎这样就有了继续述说了力量：“你知道吗，我们甚至见到了吃人！人吃人！”

忘尘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吃人？”他艰难地重复着，几乎难以想象这件事。

“嗯……”芍药回忆起当时的惨状，也抖了抖，“饿疯了的人，将村里病死的人的尸体抢过来，肢解……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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