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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羽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昏暗到像是在深夜。

她愣了愣，目光中透露着些许茫然。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听着声音雨势甚至还不小。罪林之中没有可以精准知道时间的器具，如果没有了日升月落作为参考，其实对于在罪林中关着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不知晓时光流逝，不知道星月更迭。或许在之前的岁月时光之中有许多人便是被这不知道自己是过了几日而折磨发疯的，他们唯有在天色暗下，飞雪纷纷之时才能得知，这是又过了一日。

苏怀羽苦笑。

现在罪林中的这些人已经进步飞快，对于罪林中的结界虽然还无法感知，他们却已经逐渐在相信罪林中是不会夜夜飞雪的了。尽管这种想法对于对抗山下的那些对罪林飞雪这件事情的认知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微弱了。

苏怀羽小心翼翼推开窗户，看着外面可以称得上是瓢泼大雨的天气，有些怀念。

寒山从来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雨，甚至雨水这种东西对寒山来说也是颇为罕见。寒山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极端，要么便是晴空万里，要么便是飞雪纷纷。雨水，确实有些稀奇了。

所幸苏怀羽并非是从小就在寒山长大的。

磐国的都城还是偏北的地方，每到夏季，经常有瓢泼的雨，连绵数日不止。

彼时作为公主的她不需要去烦忧朝政，虽然偶尔会听到种种忧国忧民的声音，担心着雷雨洪涝对于百姓生计的影响，但是这种声音也不会扰了她的性质。

她在年幼时其实颇为喜欢下雨的这种感觉。从天而降的雨水洗刷着夏日带来的燥热，将被烈日烘烤的大地。作为公主虽然金枝玉叶，却也没有能力与天地自然抗衡。而且彼时她也是个孩子，每日活泼泼在宫殿里穿梭，穿着华丽而贵重的衣服，眼巴巴看着冰盆又不好放下自己的身段去贴着。

所以在暴雨降临之时，她最为快乐。

她会让宫人将门窗四敞大开，任凭风雨吹拂进来，吹得窗下的铃铛慌乱作响。反正宫殿大且空旷，不会淋湿什么重要的东西，无非就是在雨停了以后让宫人们再收拾一次。

苏怀羽从回忆中抽身，不由得想，自己那时候也确实任性了点。

那般大的宫殿，打扫起来也颇为不易。

宫人们与己身自然是不同，自己可以赏着风雨，然后泡个温泉，喝些驱寒的茶汤，缩进即便是风雨也无法打湿的温暖被褥之中。而当她睡去后，那些浑身潮湿的宫人们却要继续做着自己这位公主多给他们加上的活儿。

苏怀羽这样想着，就忘了注意黑暗中靠近的人，也忽视了雷鸣暴雨中逼近的脚步声。

“吱呀——”

突然的开门声惊动了苏怀羽，她惊恐地望了过去。

门口的人脸色惨白，如同罪林枯骨中爬起来的死物，一双没有光的眼睛美却空洞，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裳，让她看起来狼狈万分。

“阿雪？”苏怀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阿雪。

“嗯……”阿雪点点头，脱力地倚在了门上，喃喃道，“这雷雨，可来的真是时候啊。”

苏怀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这雨是什么回事？”

阿雪牵扯着嘴角咧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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