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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落雪再次从屏风后面出来，已经不是幼童的样子，但也不是忘尘见过的她原本的模样，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面容更加柔和的少女的模样。她身上穿着的是忘尘给她改的那件衣服，忘尘毕竟是寒山的弟子，就算平日里需要自己照顾自己，需要做到许多的针线活，可当真要他对一件衣服做巨大的改变依旧是困难重重的。

那件经他之手改过的寒山弟子服不能说是合适，但是穿上打眼一看并没有什么。

忘尘看着阿雪，她的那张脸依稀能够看出来是阿雪，但是面容上却似乎有一些细微的变化，眼神比较呆滞不说，五官似乎也没有那么精致了，总体而言，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看起来却更加的普通，少了些许气质与气场。

唯一不变的就是，因为忘尘没有合适的鞋子，离落雪依然是赤着脚走出来的。

她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背上，配上有些不合身的衣服，赤着的双脚，平白生出一种可怜相来。

“……衣服我有办法，但是鞋子的话，我没有留下。”忘尘也有些苦恼。其实就算是留下了，他的鞋子似乎也没有合适离落雪大小的，那少女的双足再怎么说，也不比他一个男子的。

“没事，我变化出一双就好。”阿雪安慰他。

“嗯，但是先等等。”忘尘想了想，将阿雪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将铜盆里已经冷下来的水倒进外面的雨水之中，重新换了一盆以后，端了那盆水，在阿雪面前半跪下来。

离落雪虽然看不见，但是能觉察到他的举动，一时间有些紧张：“要做什么？”

“没事，别紧张。”忘尘说着，轻轻握住了那双脚的脚踝。

那双在雨水中踩着泥水的双脚因为主人的目盲，上面沾染了的一些细小泥点即便是被水冲刷过，也依然留有痕迹。

那块被泥水脏污过的痕迹在忘尘看来有些莫名刺眼。好像这样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离落雪身上。

手里的脚踝异常的冰冷，忘尘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手太热了，还是因为离落雪在外面走了太久导致的。同时他能觉察到手中的那双细腿在微微颤抖，随后便听得离落雪的声音从他头上传来，细细的，很微弱：“痒……”

忘尘本来耳朵上没有消下去的热度这会儿顺着脖子直接爬到了脸上。

他赶紧将那双脚浸泡在铜盆之中，让温热的水浸没过双脚，然后伸出手，轻轻将离落雪看不见的那块泥点子擦了去。

他没有敢做更多，生怕自己哪个举动又过了，又像是登徒子了。他对离落雪道：“你泡一会儿脚，暖暖身子，我去给你把擦脚的布巾拿过来。”

他说罢就起身去拿被离落雪放在屏风后的布巾，脚步有些慌乱，呼吸亦然。

离落雪的脚趾在水中轻轻晃了晃，荡漾起一阵阵涟漪。

她其实可以用术法解决的，隔空取物也好，甚至直接让身上的水气消散掉也好。

但是……

她没有忍心拒绝忘尘，也没有开口让忘尘不要做这些。

她只是莫名觉得，脚踝那里，被忘尘轻轻握着的地方，滚烫滚烫的。

那温度分明应该已经随着忘尘的离开而散去，更应该被温热的水覆盖，可是阿雪就是觉得很烫。

烫的像是要将她这条小人鱼煮沸一样。

她的脚又在水波纹中蜷缩了一下，如同不知所措的鱼儿，蜷缩进贝壳之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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