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苏怀羽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却也没有想到这株桃花树能开的这般灿烂。
当时她和离落雪离开这里的时候,这花树的枝干还在,但是叶子已经完全落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苏怀羽当时注意到阿雪离开前曾经对花树做了什么,却没敢往它现在这样繁华的景象去想。
巨大的树干拔地而起,伸展着枝丫,宛如慈母伸出枯瘦的双手,试图环抱住桃花村。即便时节已经接近夏日,但是那粉云一般遮天蔽日的花却没有要谢掉的模样,开得灿烂而绚丽,美得让人恍惚以为是深入了某个梦境。
“这树似乎与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了。”忘尘皱起了眉头,面有不解。
苏怀羽看向树下。
巨大桃树掩映的桃花村依旧人丁稀少。但是却没有之前那样的破败。以前随处可见的倾塌的房屋少到几乎看不见了。苏怀羽寻着记忆中的方向望过去,有一部分房屋已经被拆除了,而剩下的部分房屋则是被重新修葺过了,虽然不如平江城那般,但是也足够算是一个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巨大的桃树下,有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在树下乘凉。他们衣着依旧破旧,面色却比起之前要好很多。除了老人之外,还有些女子在树下拿着针线缝补些织物。曾经破败的桃花村在她们的面容上刻下风霜与岁月侵蚀过的痕迹,深深地皱纹和黢黑的肤色是无法作伪的,可是他们的面容却又是平静祥和的,含着光的眼神和带着笑的嘴角,似乎未来有什么极好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一样。
苏怀羽恍惚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存在。
“与我之前所看到的,也不太一样。”苏怀羽在忘尘那句话已经说完颇有一段时间后,才迟迟添上一句。
“下去看看。”忘尘看了看罗盘道,“术法只能引我们走到这里,接下来的路要我们自己走了。”
两人顺着蜿蜒的山路下山,苏怀羽留意着走过的路径上的一些变化。
冬日时这里的山路还是有覆雪,有杂草。而现在,山路似乎被人清理过,又被许许多多人,千千万万遍踏过一样,能看到一条分明的小路。
除了一开始两人落脚的地方是半人高的荒草之外,越往山下走,反而越少见到野蛮生长的荒草。取而代之的,是一列列整齐的农田。
苏怀羽微微睁圆了眼睛。
农田里此时有人在忙碌,皆是些青壮年的男子。人数不多,从神色上看,一个个眉宇间也颇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但是手脚倒是挺利落,一直没有闲着。
他们中的一些本就是农家的孩子,干起这些活计得心应手。
苏怀羽和忘尘一路下山,收获了许多好奇的目光。即便这是苏怀羽第二次来到桃花村,但是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上次她与阿雪走过这里的时候,特意打扮的如逃荒者一般破烂,为的也正是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现在则不然。她身上着的薄衫是在平江城做的,乔翎在衣食住行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药铺里的人,用的算不上是顶好的料子,但也是上乘。她将寒山那件有乾坤袖的破衣服改了改,保留了乾坤袖,变成了一件宽松短袖的外袍。而她身边的忘尘,本就一身肃杀的黑色,相当唬人,单只看忘尘的脸与身形,就算是他穿了一身的破布,怕是也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寻常人。
因此两人一路下山,一路引起了众人的目光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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