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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萤支在床边的小桌旁小憩，忘尘和她共处一室本就有些尴尬，这会儿只好寻了这件屋子里最远的角落，坐在书桌边的榻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昨夜梦中，离先生曾经教与他一份口诀，以及调息的方法。忘尘回忆着这份口诀和方法，默默修炼着。

修炼虽然不是一日之功，但是却能让忘尘短暂地忘却时间，忘却眼前的烦恼。能够变强的暗示不断地冲击着忘尘，也让他对未来要面对的一切多了些信心。至少不至于像之前那般事事都依仗着阿雪和无嗔。

他需要变得更强。

气行周天，万物皆虚；以目为镜，照世浮沉。

在不知不觉中，忘尘的呼吸变得更为轻缓。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灵气在天地万物间穿梭。与之前的雪落风过不同，这股灵气一边在浮世之间游走，似乎从世间万物中都吸取了什么，另一面又与万物都划分了界限，好像又没有从万物中夺取它们原有的东西。

就像一面镜子，照映世间。

却又什么都没带走。

这种神奇的灵气让忘尘觉得有趣。他寻着着灵气一路游走，好像能看到万物生长荣枯。他闭目之间，感受到了寒山的春归雪融，夏花初绽，秋风扫叶，最终由归于风雪。四季更迭，循环往复。

同时他也第一次亲自感受到了寒山的不同。

在寒山某一处终年不化的积雪之下，忘尘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

那种气息仿佛带着怨气，从积雪之下一点点渗透上来，又被更新的雪所覆盖。

若是忘尘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必然不会明白这是什么。但是他和阿雪以及亲自见过了，他知道，那些可怖离奇的怨气来自于寒山中的罪林。那些累累白骨中，包含着千万年积雪都无法覆盖住的怨恨。无处消弭。

怨不得寒山的罪林分明该是白雪遍地，美不胜收，却让人莫名恐惧的。

这样深邃的怨恨，任谁都没有办法将眼前的雪景在单纯地看作是雪景了。

忘尘又想到之前他曾与阿雪在罪林中戏雪的情景，更是觉得不寒而栗。

忘尘追寻地那股气息突然一变，似乎像是觉察了忘尘地跟踪。他甚至能够听到气息的主人那句寒意凛冽的问话：“谁？”

忘尘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道离奇的气息是阿雪身上的镜传来的。而他这种跟踪法，怎么会不引得阿雪怀疑呢？

想到这里，忘尘不再跟随着镜的气息。而是利用刚刚微妙的感受中获得的体会，自我修炼起来了。

他有猜测阿雪可能会对自己的跟随感到警戒，又会对自己的消失感到不安。但是眼下他似乎已经完全被窥得镜之妙法的体会吸引。再无暇顾及其他。

等到他完全吸收了今日所得时，发觉外面竟然已是黄昏，他的桌前放了一份冷掉的饭菜，不知是阿萤何时送来的。 而屋中现在只有他自己。

窗外传来几声寒钟嗡鸣，已是晚饭之时，想来阿萤该是取晚间的餐饭了。

忘尘呆坐了一会，缓缓动了动四肢。

他并非是寒山中有天赋的学徒，甚至是掌门弟子中最为普通的一个。

但是今日，他却觉察到了自己的不同。

与此前的自己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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