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上的时间似乎比山下要早些。
这里毕竟是最接近凡人的地方,最有人世烟火气息的地方,和凡人的市井也很接近,太阳还未曾升上山岗,却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了。
那些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外门子弟已经像是凡人那般,支起了摊子,准备一天的生活。
天街上的人,那一日都看到了,寒山上的那位内门弟子——忘尘,一路踏雪劈风,飞奔到了天街那座雕梁画栋的屋子。
藏叶楼的主人大约是还没有醒来,那一屋子尘与书籍,都被关在门外的风雪之中。
寒山的来客焦急又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敲着门。
约莫敲了有一刻钟,那位心急地来客已经冻得指尖发红了,藏叶楼的大门才缓缓打开,那位读书万卷又藏书千万卷的楼主才打开了门。
这般早的清晨,那位楼主却是衣衫整齐,脸上半分困倦也没有。
不止没有困倦,甚至对于这么早有人来叨扰这件事,也没有任何的惊异,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
忘尘走进了藏叶楼,回头时发现引风并没有重新把门关好,好像就打算这样谈话顺便开门了一样。
忘尘踟蹰了一下,然后道:“师叔,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说,这样开着门,可以吗?”
引风走到博古架边上,挑出一套茶具,用炉子上的热水悠悠然沏了一壶茶,说道:“无妨,藏叶楼自有禁制,里面的声音外面是听不见的。”
“那好,师叔请先恕我无礼。昨天夜里,您是去找了阿雪,对吗?”忘尘直视着引风,心中一阵紧张。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着肯定的回答,抑或是否定的。
似乎哪个答案,都不是他想听到的。
不是引风与阿雪有关,就是阿雪在撒谎,密谋一个更大更可怕的阴谋。
和忘尘的紧张万分不同,引风倒是十分淡然,甚至还倒了杯茶递给了忘尘:“尝尝,早上我采的雪水,配这茶味道倒还算是不错。”
忘尘根本没有心思喝茶,这会儿哪怕是再好的茶,他也食不知味。因为忘尘接过茶水以后,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引风的茶水该是相当不错的,即便是忘尘这时候已经心急如焚了,也能感受到唇齿间残留的茶香,以及舌尖上的回甘。
“不错对吧?好喝就慢慢品尝,不必着急。”引风说着,悠悠喝下自己杯中的茶,又道,“你担心的事情,我知道。昨天夜里去找阿雪的,确实是我。”
“师叔,你知道她是……”忘尘并没有将话说完全,但几乎是明示了。
“知道,东边深海而来的。我认识她的母亲,自然也知道她的身世。”引风说着,又倒了一杯茶,她专注地倒着茶,让忘尘看不清神情。
“那她的母亲现在如何了?”忘尘又问道。
“死了。”引风干巴巴说出这句话,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忘尘却看到,这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师叔,她的双手在发抖。
大约也是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引风将茶壶放下,叹息了一声。
“我与她的母亲,年少即相识,我视她为知己,视她为这世间最为珍重的珠宝。”引风说着,从衣领中扯出了一根鲜红的线。
那是一个坠子,红线之种,分明坠着一颗温润的珠子。
一颗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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