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语

燕离骑在马上，握着马鞍，他认识他，那天晚上提着剑来找他的人，他本以为他是暗阁中人，但今日看来，或许不然，暗阁中人断不会有此家国情怀。

燕离眼尖的看到那男子胸前掉出来的一寸帕子，燕离随手抽出一节长枪抵在顾让脖颈前三寸之处，眼神淡漠。

“顾将军，降，百姓无忧，你身后的那些将士也都能活下；战，你们已是强弩之弓，只能白白牺牲，你自己选吧。”

顾让一言不发，抚开落下的头发，抬眼看去，大云的旌旗被红土掩埋，空气中布满了鲜血的腥气，举目之处，皆是荒冢枯骨，身后仅剩的几个将士也都浑身染血。

顾让闭上眼睛，不去看周围的惨状，良久才开口，声音嘶哑又低沉，“大云投降。”

伴随着面前大燕胜利的呐喊声，悲凉无比，燕离挥手把生还的大云将士压下去，自然也包括顾让，顾让死死的看着燕离，一言不发，最后低着头被压走。

燕离明白他想说什么，两国之争，与百姓无关，他会做到。

燕离走到沈清梦的面前，把他怀里的帕子拿出来，上面溅上点点鲜血，好似盛开的朵朵红梅，染红了帕子上的玉兰花，帕子一角绣着一个娟秀的虞字，看得出已经很久了，哪怕保存良好也已经微微泛黄。

燕离摩挲着帕子上的虞字，方才明白沈清梦的最后一句话，“你爱他，他得活着回去，不然她会伤心。”

燕离挥手叫来几个士兵，“好生安葬。”

燕离走到顾老将军尸体旁，认真的鞠了一躬，他敬佩他，燕离想，他或许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在战场上了。

“以我性命换江山安定，百姓平安，虽死不悔。”

————

大都城门紧闭，战场上的消息已经几天不曾传出来，整座城好像死了，死气沉沉，虞醉紧紧的盯着城门，一日，两日，今日是第三日……

开城门的声音在静寂的城里突兀的响起来，虞醉有些焦急的望过去，进来的却不是大云的士兵，而是骑马的燕人，这就意味着大云败了，所有百姓透过半开的窗户得到了这个消息。

燕人并没有难为百姓，直直的冲着皇城走去，虞醉呆呆的回到丞相府，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回到丞相府里，春风慌乱的跑出门，拦在虞醉面前，似乎想要阻止她前往正厅，虞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发疯了似的朝着正厅跑去，阿耶拥着阿母的排位，用阿母自刎的匕首割喉，桌子上只有一张写了寥寥几字的书信。

虞醉有些脱力的瘫倒在地上，信纸被风吹到在地上，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浸湿上上面未干的墨迹。

“身为人臣，国破自当以身殉国，爱女亲启，勿念。”

春风从后面追了出来，一下子跪倒在虞醉身边，虞醉呆愣的被春风抱紧怀里，耳边响起熟悉的歌谣。

“蓝蓝的天空静悄悄，小小船儿轻轻摇，小鸟不飞也不叫，小宝宝好好睡一觉……”

虞醉眼神空洞，嘴里不住呢喃，“我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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