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煊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自看;手中的梳子,没梳几次就停在发丝间,不动了。
“说,送你回家的那个男的是谁?”父亲浑身的怒火,声嘶力竭地责问,握着母亲肩上的手,青筋暴起。
母亲用力地拨开肩上的手,满脸的不耐烦“我都说了,是同事,你还要我怎样说?”
“同事,大晚上送你回家?鬼才信你的话。”
父亲的怒吼震得我耳膜发疼,蜷缩在被子里,小心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这不是晚了,达不到车。你吼什么吼?”
“那又怎么会晚了的?我都不好意思戳破你。”
“……”
激烈地争吵伴随着桌椅的摩擦声,玻璃的碎裂声;又是昏昏沉沉,过了一夜。
自从记事以来,隔三差五就听见父母的吵架;从吓哭到无动于衷,早已没了感觉。
再大一点,看多了人前恩爱,人后仇怨;似乎都是这样的。
书读多了:
元稹,对发妻韦氏的不闻不问致她病逝,对薛涛的移情别恋致她远离尘世,对刘采春的无情抛弃致她命陨。
鱼玄机被心上人推做他人妇,恩爱白日多道馆,日日青灯相伴,孤影相随。
刘彻还记得成就他称帝的誓言吗?“我若娶得表姐,定会盖建金屋子,把她藏起来。”只知道,千古妒妇,陈阿娇。
赵士程苦恋发妻,发妻却为前夫的一首《钗头凤》郁郁而终。
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等来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少年郎,而是虚伪的西凉王。
卢氏的“支持先生的所有决定”,与孙中山离婚后终生不嫁;世人皆知山龄喜,无人知晓卢氏悲。
张幼仪的“听说有人因打胎死掉了”,徐志摩回复的却是,“还有人因坐火车死掉了,难道就没人坐火车了吗?”
……
最美的爱情就像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他们的心中也有一根纳妾的刺。
婚纱是洁白的,婚姻却是斑驳的。
洛煊放下手中的梳子,强行打断脑中的种种;脑子一涨一涨的疼,眼前出现了重影。
扶着墙,迈着虚浮的脚步,摸到了床边;钻进被窝里,把身子缩了又缩,只露出发丝,垂到地上。
林彦珩忙完生意,便火急火燎地赶去迎宾楼;进门,目光不由自主地寻向心上人,就看见床上拱起一个包。
林彦珩轻轻掀开被子,把洛煊的头露出来,;半个身子斜躺在一旁,粉嘟嘟的小脸蛋,用手指戳了又戳。
“小懒猪,怎么这么爱睡?”
“我就爱睡觉,怎么啦?”被弄醒了的洛煊,瞪着始作俑者。
“不怎么,就是这个喜好,甚合我意!”
“合你什么意?”
“把你藏在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碰。”
林彦珩的一声轻笑,像音乐停后袅袅空中的余音,还在洛煊的脑中停留。
“你想藏多久?”下意识地从口中吐了出来。
“藏多久?没有生离只有死别的那种。”
“真的吗?”生离死别,岂是人能掌控。
“是不是真的?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给你看,你准备好了吗?”
洛煊望进一双深幽暗黑的眼里,里面有一个她。
沉默了半响,洛煊点了点下巴。
林彦珩坠入谷底的心又放了回去,细细密密的吻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还有唇齿的逐戏。
洛煊脑中什么也不想,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抱着身上的人。
我不想去深想,结局交给时间;一场谈情说爱,烦了,厌了,倦了,就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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