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1)

[今夕]

杨戬好像不会笑了。

黑缡还在奇怪自己为什么哪都能碰上杨戬，他刚要开口询问，却发现杨戬变了。

没有死皮赖脸的跟随、没有热情活泼的问候、没有喋喋不休的絮絮叨叨，仿佛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愿意施舍。

曾经繁星般熠熠生辉的大眼睛失去了焦点，让人心碎的无神成了杨戬的主调。

“杨戬…”

“小戬…”

不需要黑缡多嘴，已经有人担负起怜香惜玉的使命。

他的好弟弟蓝缡正在无视自己，一门心思全放在杨戬身上。

看得出来，小蓝很想使杨戬开心；看得出来，小蓝对上杨戬时无法忽略的温柔和疼惜；也看得出来，小蓝已经被人拐跑，心里装着的，不再只有自己。

结发妻子亲眼看着丈夫与小三恩恩爱爱的心情，大概与黑缡现在的心情无异吧。

那个口口声声说只喜欢哥哥的小蓝、那个三句话不离哥哥的小蓝、那个找不到哥哥就会急得大哭的小蓝哪去了？

“我喜欢小戬，无关性别。经历过太多，我明白小戬就是我的命。哥哥既然把我托给小戬照顾，肯定也是认可小戬了。”

黑缡惊得差点抛桌：“我不同意！”

“哥哥，我和小戬已经拜过堂了，我一生都只会喜欢小戬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我知道哥哥或许有些不适应，但不管如何，我都要和小戬在一起！”

蓝缡正视黑缡的眼睛，黑缡清楚那是小蓝认真的神情，他也清楚小蓝的固执。

黑缡强迫自己压下扁杨戬一顿的欲望，紧攥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如果目光能杀人，杨戬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你干的好事？”

“谢谢夸奖。”杨戬轻描淡写地应着，吊儿郎当的态度无疑给黑缡火上浇油。

“我让你帮我照顾小蓝，你照顾成这样？”

“我照顾得不好吗？你看他眨眼了、他笑了一下、他头发动了、他走了两步…这么活蹦乱跳的，还说不好？”

“太好了，都照顾到他怀里去了！”

“是你弟先追我的。”

“鬼信。”

“真的，不信自己去问蓝缡。”

蓝缡闻言诚恳地点点头，表示承认是自己先动了歪心思。

黑缡花了一整天来过滤残忍的现实：

小蓝嫁人了、小蓝不听我的话了、我有弟妹了、我弟妹是个男的、我弟妹是我嫌弃的神将…

总结起来：我弟没了！

黑缡闭着眼仿佛都能看见杨戬顶着双死鱼眼，嚣张地挟持着小蓝为非作歹。他娇弱的宝贝儿，被杨戬蹂躏，是那么无助。

不行，我不能任由杨戬在深海胡作非为。

黑缡想到做到，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去捉拿杨戬。

等他赶到大殿，却看到小蓝搂着杨戬轻笑。

在黑缡的的印象里，小蓝总是将所有的心思深深藏在心里，哪怕挂着笑颜，眼里也掩盖不住不真切的忧伤。龙神殿的生活，日复一日琐碎的童年终究是难耐的。连他，小蓝生命的另一个自己，也没有权利替他分担水族期待下的重压。

小蓝说，他和杨戬经历了很多。

在黑缡沉眠的日日夜夜，也确实，是黑缡看不顺眼的那位神将，陪着小蓝走过风雨沧桑。

也是杨戬，让小蓝再也不是一个人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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