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神者（十二） (2-1)

苏宴低头沉默不语，阿音搞不清楚他的想法，轻轻拽紧他白T恤的衣角，小声问道：“苏宴，你怎么不说话？”

　　苏宴看着蜷皱的衣角，伸手小心翼翼地想触碰神明白皙如玉的指尖，却仍什么也碰不到。

　　他碰不见，抓不住，也舍不掉。

　　“阿音，你会永远陪着我的，是吗？”苏宴收回手，慢慢收紧，像是想将什么牢牢控制在掌心，声音低沉暗哑地问道。

　　“是。”

阿音回道得没有丝毫迟疑，没有苏宴，她活不下去。

　　“好。”苏宴突然抬起头笑了起来，似皑皑白雪般皎洁清冷的容颜瞬间绽开，碎成片片雪花飘落。

　　他的神明，天赐的缘分，像一只舒缓剂，抑制住他腐烂的的速度。

　　苏宴站起身，比阿音高上一截，但畸形的左脚让他的身体稍向左倾，可他脊骨挺得笔直，尽可能把全身重量放在右脚，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像极了沙漠里狂风下依然直立不屈的白杨，一身傲骨，从不低头。

　　但此刻他在阿音面前低头了，“我可以抱抱你吗，音音？”

　　他张开的双手轻微颤抖着，看着阿音的眼里满是脆弱，单薄的身影显现出他不过是个不幸至极的十几岁少年。

　　“苏宴，你不能和我多接触。”面对苏宴的请求，阿音为难地说道。

　　“没有关系，我不怕。”苏宴看着她，神色温柔坚定。

　　阿音直直与他对视几秒，被少年的执着打动，贴近一步，慢慢靠在他怀里。

　　苏宴一点一点收紧，在手触碰到怀里真实存在的少女后，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真的触碰到她了，此刻他将神明揽入怀中，似乎真的感受到有一片月光在这一瞬是为他而亮。

　　耳际灼热的呼吸让阿音很不习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人，更别说如此亲密的拥抱，虽然记忆早遗忘在历史的洪流里，但阿音能感觉到这个行为对她而言越界了。

她又紧紧揪住苏宴的衣角，这样似乎就能给予她不挣扎的勇气，在明知不当的行为里，她默认着少年气息的侵入。

　　或许她也坏了。

　　这个“吃神”的时代，她的心性在日复一日的虚弱里缓慢变动，她早已没有当初纯粹的善心了。

她还能称为神吗？

　　阿音不知道。

　　她靠在苏宴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纤瘦的腰，静静看着墙角在蛛网拼命挣扎直至没有力气被困死的小飞蛾。

　　须臾，苏宴怀里一空，神明少女恢复了魂灵状态，他放在半空的手动了动，像生了锈的机器，僵硬而缓慢的放下。

　　阿音不知为何苏宴这么想触碰她，但凡人与她接触过多会生霉运，她踌躇着开口道：“苏宴，你不可以和我接触过多，会不幸的。”

　　“阿音，除了香火，怎么才能给你更多信仰？让你的力量变强？”苏宴的腿直发抖，身子有些摇晃，受伤后没有外力支撑他不能久站，但却他倔犟的不肯坐下，自卑而敏感的他只为了保全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一丝尊严。

　　阿音看他这样，想扶着他坐下，但此刻她确实有心无力，她有些急切地说道：“苏宴，你先坐下，听我慢慢给你讲，好吗？”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苏宴心里升起一股变态的满足感，原来神明也会在乎，这一刻似乎神与人的距离变得无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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