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葬者（三十四）

回寝院的路上，花音酒意上头，刚开始还能絮絮叨叨的和他说些有的没的，不一会儿，软软糯糯的声音渐消，人已经躺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乌吉姆将睡着的少女放在床上，为她脱下鞋袜，解开披风，盖好被子，动作小心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

将人安置好后，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半蹲在地，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他的目光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视着床上的花音，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乌吉姆在巴图鲁的生活比阿苏德更糟，他虽是刀王的弟子，但刀王膝下弟子众多，个个都很出色，一开始他在其中并不显眼，更因为他与旁人深邃面庞不同的长相备受欺凌。

直到后来他显现出绝世的练武天赋，十三四岁便已达到一流高手的水平，才被巴图鲁王室重视，大阏氏亲点将他招入暗影，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刺客。

此后，他便日日与刀做伴，一条又一条的性命在他手里逝去。

所以他从没想过有一日他会如平常男子般爱上一个女人。

这份感情如狂风般席卷而至，仿佛是既定的命运般，从他见她的第一面，少女的身影就印在了他的心上。

乌吉姆想，或许他不该记住最初那一眼，记住少女那双含着潋滟春情的眼。

阿苏德来找她那日，他就在一旁，他看见阿苏德逼她收下代表定情信物的宝石匕首，看见阿苏德将她困在角落热吻，当时一旁的他心底涌起漫天波涛，并不如表面那般风平浪静。

之后阿苏德要他来保护花音，不可否认，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他心里既期待又紧张，而这样的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在花音遇袭后，怕她再出事，他将象征荣誉的骨哨送给了她。

中原贵女肯定不知道，除了匕首赠情人，杀死雪域狼王，取它的骨头做成的骨哨才是巴图鲁最隆重的定情之物。

骨哨是勇士的象征，将骨哨赠给女子便是愿意同女子分享这份无边的荣誉，在巴图鲁没有哪个女子会拒绝这样的勇士。

乌吉姆的视线一遍又一遍描绘着花音的五官，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仿佛从他心尖长出来的似的，每一处都叫他欢喜。

以致后来他忍不住抬手，粗糙的指腹抚上少女如剥壳的鸡蛋般光滑细腻的侧脸，他力道极轻，像是怕手上的老茧擦伤她娇嫩的肌肤。

他就这样在花音床头待了许久，直到鸡鸣时分才起身离开。

既然已经决定做花音手下一条听话的狼犬，乌吉姆自然把一切情况都想清楚了。

反正他最值钱的就是这条贱命，若是为花音丢了，也就丢了吧。

这样或许还能叫她记久些。

第二日花音起床时意识还有些昏沉，这个身体没接触过酒水，她昨夜那般喝法自然醉得极快。

若说刚开始她还有意识，能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可到后面，她是真的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正坐在床上思考计划成功了几分时，小雀端着脸盆从外推门而入，见她终于醒来，松了口气说：“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现在都快午时了，若不是乌吉姆大人说你是昨夜喝了些酒才昏睡不醒，奴婢都要被吓得去请大夫了。”

花音揉了揉额头，问道：“乌吉姆呢？他在哪里？”

小雀拧来面巾给花音擦脸，“乌吉姆大人似有急事，一早出府，现在还未回来呢。”

乌吉姆应该问题不大，现在重要的是想想如何应付即将回归的阿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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