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如梦

但在座的都不是蠢人，看着这个被磨去了所有棱角，谨小慎微到不可思议，即便到了这个位置，最先想到的还是不要引起别人的反感的人，都不由得默默。

说白了，苏绿筠年纪也没有很大啊。潜邸的时候，她也是很有几分生气的。

原因为何，她们都知道，她们都身临其境，深陷其中。故而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高晞月的轻哼就来了:“我可得声明，我和皇后娘娘，从没有这样的想法。你是不喜欢从此和我平起平坐吗？你要真这么说，我头一个不高兴了。”

她操着俏皮的声调，看似凶悍，反而很好缓和了气氛，琅嬅第一个笑出来:“纯贵妃，你说的本宫都明白，也愿意尊重，但慧贵妃可是个不讲理的，你得好好哄哄。”

陈婉茵抿着嘴，跟着道:“是啊纯姐姐，这要是没哄好，以后宫中，可少不了您二位贵妃的大戏啊。”

这话落下，大家都不由得破功而笑，无论何时，高晞月那身上属于少女的鲜活气息永不褪色，是治愈她们这些深宫众人的良药——当然，她们不会忘记，对方之所以能够保持这份美好，是坐在最上头的琅嬅拼尽全力，在权利允许的范围内，给了她，还有她们最想要的。

纯贵妃一边抹去方才激动之下生出的眼泪，一边还要分出神安慰那嘴巴翘得厉害的高晞月:“是是是，姐姐说错话了，妹妹大人有大量，就不和笨嘴拙舌的姐姐计较好不好？”

高晞月本来就是为了改善气氛，闻言下巴仰得高高，嘴上却是很快接受了这递过来的台阶。这下连一向清冷游离于世外的舒妃也不由得眼神柔和。如此温馨的画面，好眼熟也好朦胧，是只有在家里才能看到的了。

她入宫，貌似也没有特别特别久吧？为什么那些事情想起来，却好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了？是时间也知道对于她们来说，这是罕见珍贵之物，是需要求来的吗？

它又能维持多久呢？那一位现在看似情绪稳定，不曾有动作。她们拿什么来赌上位者的仁慈，赌那么一个可能？

下一步，下一步棋是什么？

眼神不着痕迹地落在对面的令妃嬿婉上，却见她一双眼在一个人脸上蜻蜓点水，很快收了回来。舒妃顺着看去。

找到了表情寡淡的寒香见。

说远了，这些都是题外话，皇上惯常是会端水的，在没有把他得罪狠的前提下，哪怕是熬资历，总不会多么亏待。虽说寒香见有过前科，后面也是要多尽心有多竭力了，琅嬅也隐晦提及过一次对方的悔意。故而皇帝在盘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后，还是让李玉去传了。

两月深宫，终于等来了曙光，寒香见先是眼睛一亮，极为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两遍，在李玉连连点头之后，犹豫片刻，却没有急着动身，脸上的表情介于近乡情怯和准备不当之间:“李公公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我已有数月不曾觐见天颜，一朝得了圣恩，总得允许我梳妆打扮，多做些准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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