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叙调

“你自幼家学，所学书法师从卫夫人簪花小楷，并加以改进。满宫，也就一个慧贵妃同你学过卫氏书法。但朕看过你们互相的字迹，各有不同。”

被提及姓名的高晞月立即跪下道:“皇上，臣妾断没做过效仿字迹，谋害皇嗣之事，臣妾愿意接受任何调查，以证清白！”

她满心只念叨着晦气。要知道即便是同一个老师，教出的学生也不可能是一个模子，何况她学书法多年，有自己的一套风格。再不济，那么多书法大家，她有毛病学如懿的？

皇帝只是挥手，让李玉把纸条递给如懿好好看看。如懿接过，乍一看，自己心也凉了一片。确实是她的字迹，停顿，笔勾，浓淡已经不能用惟妙惟肖形容，简直一模一样！

“看清了？”皇帝又道，“慧贵妃有孕，就别跪着了。”

高晞月将将落座，那边阿箬却是破天荒为她辩解起来:“自不可能是慧贵妃模仿，因为自王府到今，慧贵妃就没来找过主儿，仅有的那么一两次有也是坐了就走。她又要从何地方见到主儿的字迹？主儿日常的练笔都被收得好好的并做了记录，皇上大可查证！还是说，慧贵妃有预言之能，知道以后会和主儿一起嫁入王府，在闺阁就会模仿了？”

“皇上再看这信纸，用的是红梅笺，因主儿素来喜爱梅花，内务府平日送来的也都是这些。好，就算是慧贵妃模仿，她是从内务府领来的，那么内务府必有记档，若是奴婢偷来给她的，那么翊坤宫和长春宫上下，就无一人看到吗？还是说，皇后娘娘的长春宫也是个筛子？”

“奴婢以上所言，句句属实！若皇上不信奴婢，大可问一问惢心，主儿所有墨宝都由她收检，可有人借阅，可有缺失？”

阿箬巧舌如簧，摆事实讲道理，前后逻辑完全自洽，尤其她那镇定的模样，让人看了想不信服都不行。她虽咋咋呼呼，一点就炸，却莫忘了她的本事，这只是她的日常。如懿连五十两银子都不知道所值几何，怎么能和她打？

另一侧，惢心柔顺拜倒。没有人看得到她此时的表情，只听见她平铺直叙的声音:“是，奴婢可以作证。翊坤宫在去岁十二月，自内务府领洒金红梅笺一百张，宣纸二百张。至昨日，红梅笺剩六十五张，宣纸剩五十张，除一张红梅笺由于主儿不慎沾水丢弃以外，其余所有字画都被收在翊坤宫库房。”

她话落，皇帝抬了抬眼睛，身边李玉立即躬身退下，不着痕迹扫一眼惢心，里头担心的意味一闪而过。

“我……”惢心说得像模像样，如懿却立刻从中找出一个漏洞，她根本没有打湿过一张纸！这人在撒谎！

她张口刚欲驳斥，心电急转想起什么，又愣在当场，那就是，她不能说！因为那张纸固然没有被打湿，也有别的用途……她曾在深夜给白蕊姬写信，表明同意结盟，才裁下一小半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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