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证

宋南星面色肃然，一字一句皆是反复斟酌后才敢吐出:“娘娘，微臣只是猜测，因为玫贵人如今所表现出的上火，恶心呕吐，失眠多梦的症状，和孕期常有反应都能对上，她的体质也的确偏虚一些。”

“微臣为医数载，凡这世上能被寻到的医书都记在脑中，也从上面找到了不少办法。如此这般依旧没有效果，便只能是外力所致。而臣翻阅典籍，却也有这么朱砂这么一味药物的中毒表现，能完美对上。”

琅嬅面无表情:“那么这样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微臣也百思不得其解。为胎儿健康，玫贵人的一应饮食，用药，日常接触之物，微臣都细细看过。便是安神汤都摈弃朱砂，改用梅花暗香汤，另用人参，红枣，桂圆这些补气养血，微臣事必躬亲，自认没有被人钻空子的机会。”

琅嬅一怔:“安神汤里有朱砂？”

“是，朱砂可做药材，皇上御批要用，宝华殿拿来画符开光，可做珠串，可做颜料。但其中成分不利于孕妇，故微臣未曾用。”

琅嬅挥手让他退下，自己以肘撑着桌案，凝眉细思。

金玉妍下毒，原是用朱砂掺进了煤炭和鱼虾、蜡烛这几样当中。现在还没到烧炭的时候，鱼虾也被看得死死的，蜡烛更是内务府统一领的。朱砂常用，自然禁不掉，甚至在玫贵人没搬进来的时候，翊坤宫以作画之名取了不少，只是后来如懿为稳妥考虑全部丢弃，这也是宫人都看在眼里的。

那么……

琅嬅唤过莲心:“帮我把晞月叫过来吧，可能需要她帮帮忙。”

她要验证一件事情。这件事也只有高晞月能办到。

于是次日晚，同样的暖阁，同样的人，只是多了一个晞月，一个灯罩，以及熟悉的宋太医。

晞月坐在一旁，一双眼睛不离身侧案几。其上散着一具被拆开的灯罩。但透过这些零碎物件，也能窥见它成形的美丽，不仅图案繁多，骨架也被涂成了喜庆的红色。

琅嬅示意一旁的宋南星可以开始了，对方接过那堆零件打量许久，不时用手刮刮表面，将那红色的粉末放在指尖捻捻，又置于鼻下细闻，终于道:“娘娘所猜不错，灯罩内壁粉刷的这些颜料，确实是朱砂粉末。”

高晞月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的轻松之色收了起来，看向那堆骨架的眼神瞬间布满惊恐。宋南星道:“慧贵妃不必担心，没有火焰燃烧的情况下，这些是没有毒的。”

“那便说得通了，这灯罩内部本就无人在意，玫贵人这些时日彻夜难眠，所用蜡烛也多了起来，无形中吸入朱砂的时间也会更长，自然寝食难安。”

高晞月说着，忆起昨日琅嬅与她的对话。对方先是问她，知不知道朱砂。

高晞月迷糊，太医给她絮叨那些孕妇禁忌的时候，这位就在旁边听着，还提了许多问题。比她这位正主都认真些。当中就包括朱砂，这才过去了多久就忘了？

这样想着，晞月倒也老实答了:“宫中常用，孕妇却不能长期接触，尤其火烧出水银，毒性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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