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几回

“娘娘思虑周全。”白蕊姬不知道如懿的道理，看出她们之间隔了层可悲的厚障壁后就闭了嘴，总归是别人的事，只是在眼底翻过一丝兴味也就罢了，再不放在心上的。

门外好像有谁的影子闪过，很快归于平静。

启祥宫，原名未央宫，因明世宗嘉靖生父兴献王生于此，改称启祥宫。当初被指到这里的时候，金玉妍就很喜欢。长乐未央，吉庆祥和，全是寓意好的名儿，她认为这代表日后她的福气也会滚滚而来。

只是现在，金玉妍端坐妆台，望着玻璃镜里的自己，容色妍绝，眉眼间却蓄着不常见的愁:“贞淑，你说我的容貌如何？”

贞淑想也不想就道:“绝世独立。”

这话原是用来形容汉武帝的李夫人的，说她一舞倾城再舞倾国。但金玉妍容貌放眼整个后宫都无敌手，舞技更是一绝，倒也配得起这个称呼。

“那为什么，别人一个一个都有了好消息，我却迟迟没有怀孕呢？”

不怪金玉妍叹气，她本身就是玉氏而来，在京城无所根基，容貌是她的优点，可若是不能变现为实在的依靠，再美的容颜，再如何细心保养，也会有红颜枯骨这一天的。何况她不止是为她自己，她的地位也干系着玉氏的荣辱，怎能不拼命往上爬？

本想打着受人庇荫，借刀杀人的主意，只可惜出师不利。以身入局，浑水摸鱼的法子固然起了些效果，但进度太慢了，太慢了。慢到被人捷足先登。她一直把贵子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如今这果实要被旁人掠夺，之后就算她生下皇子，泯然众人又有什么用呢？

“主儿不用心急。”贞淑倒是沉稳，她来到金玉妍身后，双手轻搭在她肩膀上，只这一个动作就让金玉妍镇定下来。

她开口，声音轻如落雪，很快就溶解在空气中:“您忘了，族中相师为您算过，您是宜男相，一旦有妊必是皇子，还隐晦提过，不会只是一次的福气。也就是说，您日后有的是阿哥。奴婢知道主儿怕那三人生下之后会没有您孩子的容身之地，但十月怀胎本就危险重重，没个定数，主儿，咱们未雨绸缪那么久，不就是防着这个么？”

金玉妍到底是金玉妍，顾影自怜只是一时，很快精气神就回来了。她也配合着用了同等的音量:“我却忘了，你在学医之前，是玉氏那位资历最深重的相师的徒弟。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那三个……”

最后几个字已经听不见了，贞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主儿，那位有动静了。”

“哦？”镜子里，金玉妍形状优美的长眉微微一动:“她怎么说？”

“她说，要为自己的未来奋斗。”

“好，有志气！”金玉妍满目都是欣赏，“出身和家世从来都算不了什么，自己的命运只有自己可以掌握。她既发话，我这边也多些胜算。”

“是，主儿您放心吧。您要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做不成的。”

贞淑行礼离开，独她一人的房间内，金玉妍不再凝望镜中的自己，对着那紧闭的窗棂，却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想偷听我的墙角，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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