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

这样的恭维，琅嬅自然不会当真，她那点微末的文学知识莫说在这位进士、大学士面前，随便来个秀才就把她秒杀了，不过是照本宣科的搬百科上的注释而已:“本宫一深宫妇人能有什么远见卓识，不过心疼自己孩子而已，倒是让张大人见笑了。”

到底双方身份摆在这，即便年岁差距悬殊，也不代表他们就能站在这个走廊谈笑风生了。张廷玉只道:“皇后娘娘颖慧明秀，仁慈怀柔，微臣拜服。”

“以后永琏的功课，还需要张大人多多操心。”琅嬅为这场短暂的对话画下休止符，离开了上书房。她知道，方才之事很快会传到皇上那边，她要赶紧准备好一应的措辞应对。

和皇帝的对话出乎意料的顺利。虽然皇子读书关乎国本，怎么努力都不过分，但也不能说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而乾隆虽说算得上勤政，但他之所以能成为长寿帝王，也是因为他深谙养生之道。起居有时，进补得益，他甚至有自己的养生四决。

最重要的是，对于永琏，他当真疼爱。换了旁的皇子说这些话免不了会被忌惮，但是永琏不同，真的不同，他是在乾隆元年就被立储的，唯一的白月光。

当然，这离不开琅嬅的努力。从她出月后，她就一直致力于培养皇帝和俩孩子的感情。

父爱不能先天存在。这是古今都通的道理。而到了古代，不说君臣父子摆在这，皇帝对生孩子是没有概念的。他身份地位摆在这里，都不用做什么表示，有一堆人上赶着给他生娃，在他眼中这件事没有成本，而女人为了避免恩宠淡薄，生后也会想方设法的除掉妊娠纹，消除水肿，恢复到原来的身材。

所以从皇帝的视角来看，生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被称作鬼门关的时刻，若他有国事忙碌，甚至不会到场。可能这边正忙着呢，那边孩子就蹦出来了。一个恍惚，孩子就长大了。再一个恍惚，就有一堆了。

他没有参与到这个过程里来，所以和孩子之间永远是先君臣后父子。而等成年皇子渐渐长成，彼此之间，又多了一分忌惮与猜疑。

琅嬅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活在这样的阴影中，不愿意永琏成为第二个胤礽，更要永远掐断璟瑟远嫁的可能。于是哪怕彼时的宝亲王再忙碌，琅嬅都会尽所能地让乳母把孩子抱过来给他看，竭力把尺度把控在一个不会被对方厌烦的范围里，让对方一点点看到两个襁褓里的小人儿，是怎么从连眼睛都不会睁开，慢慢过渡到会朝着他笑，喊他阿玛，然后蹒跚学步来到他身边，长成玉雪可爱的模样的。

就算不能抱过来，也会抽空和他多说些两个娃娃的趣事，达到见字如面的效果。这是皇帝第一次有孩子，倍感新鲜，因而也愿意配合。

有这样的感情基础在，琅嬅只肖把永琏的生活原本复述，再稍稍提一下永琏的孝心，就足够皇帝动容:“皇考当年这般赐名，确有隐示承宗器之意。但也不代表连休息的时间都要被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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