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伤 (2-1)

顾廿遇是被痛醒的，身体像是骨头碎了一般的疼痛，耳边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是声音似乎很遥远，直到意识慢慢恢复，耳畔的声音才渐渐清晰起来。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重，顾廿遇用力睁开眼睛，眼前是孟宴臣放大的脸。

孟宴臣眼睛血红，声音沙哑：“小遇，你觉得哪儿疼？”顾廿遇茫然地看着他，因为疼痛而眼神涣散，孟宴臣握着她的手，干涩着声音安慰道：“我们已经在救护车上了，很快就会到医院没事的，我在呢。”

顾廿遇本来想跟孟宴臣说她没事，但是她觉得好累，翕动了一下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孟宴臣俯身用脸贴着顾廿遇的脸侧，在她耳边喃喃道：“很快就到医院了，别怕啊，有我在，别怕……”

这话比起安慰顾廿遇，更像安慰他自己。顾廿遇意识实在微弱，静静地躺着都没有感受到孟宴臣握着她的手的颤抖，和他贴着她的脸颊有温热咸涩的液体流下，实在没有力气聚聚意识，顾廿遇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顾廿遇再次醒来的时候，视野里一阵模糊混沌，渐渐清晰起来之后入目是一片雪白，以及向小园女士哭得红肿的眼睛和顾庆余先生写满担忧的脸。“妈妈爸爸……”顾廿遇虚弱极了，说话都是气音，但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对着爸爸妈妈。

顾廿遇从小到大壮得跟小牛犊似的，天天生龙活虎的，从来也没这么虚弱过。向小园女士心疼得不行，但是也不想女儿看见自己哭，便侧过头去擦眼泪。顾庆余上前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柔声细语地说到：“小遇，哪儿疼跟爸爸说，爸爸在这儿呢，没事的。”

向小园用棉签沾了沾水去润湿顾廿遇干裂的嘴唇，语气温柔地说到：“脑震荡，身上好几处擦伤撞伤，左胳膊和左小腿骨折，没什么大问题，住几天院就能回家了。”

看爸妈这么难过，顾廿遇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们，开口却虚弱得跟蚊子嗡似的，只能作罢。医生很快就来了，做了一系列繁复的检查之后嘱咐了一番就离开了。

顾廿遇脑袋像浆糊一样，试着回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想不起来，只是想起自己好像在迷迷糊糊中见到了孟宴臣，于是虚弱地开口问到：“宴臣……”

向小园和顾庆余这才想起来孟宴臣还在外面等着。知道女儿想着孟宴臣，向小园掖了掖顾廿遇的被子说到：“是宴臣送你来医院的，刚刚他还在外面打电话呢，估计还不知道你醒了，我去喊他进来，你们说会儿话，你就乖乖睡觉啊，医生说了你得多休息。正好，我和你爸爸得赶紧给你哥哥嫂子去个电话让他们别担心，他们正在往燕城赶呢，听到你出事儿都要急死了。”

孟宴臣进来的时候整个人手足无措，虽然顾廿遇的伤并没有到触目惊心的地步，但是他感觉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他碰一下就要碎了。踌躇许久之后，孟宴臣轻轻握住了顾廿遇的右手，低垂着头看着顾廿遇的眼睛。

顾廿遇感觉到孟宴臣虚握着她的手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能把孟宴臣吓成这样，她料想当时的状况肯定相当惨烈了。她是个乐天派，虽然有点后怕，但是更多地还是庆幸自己福大命大。顾廿遇看着孟宴臣微红的眼角，眨眨眼像往日一样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虚弱地开口：“你别哭，我没事……”

面对这样的顾廿遇，孟宴臣心里五味杂陈，心疼后怕和庆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柔软的唇轻轻触碰额头后，孟宴臣将脸贴着顾廿遇，喃喃地重复着她的名字：“小遇，小遇……”

顾廿遇闭上眼，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温情，渐渐睡去。

孟宴臣从情绪失控中恢复过来，看着顾廿遇苍白但宁静的睡颜，感受着指尖下她跳动的脉搏，他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庆幸过。

她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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