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她的小狗（61） (2-1)

第二日醒来，并不是在江家别墅里，而是在江柔外面的大平层公寓。

　　天色大亮，江忍坐起身皱着眉头，用食指轻揉青筋直跳的太阳穴，昨夜的一幕幕在他脑海回现，他起床的动作停滞了几秒，随后像重启的机器般，呆滞缓慢地低下头去。

　　赤裸的白皙肌肤暴露在满是尘埃漂浮的明亮光线中，少年这一刻像是即将破碎羽化，随风而去一般。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面对江柔他骨子里就是卑微的。

　　明明有着山海一般摧枯拉朽的渴望，却自卑地将自己藏身在最遥远的尘埃里，任由不甘啃噬着生命。

　　可在这最后，他却突然生出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像阴暗角落里窥伺已久的恶鬼，终于要露出自己掩藏的獠牙。

　　等江忍收拾妥帖走出房门，他面上已一切如常。

　　他在屋里逛了一圈，在米白色窗帘后的阳台发现了江柔，她细瘦葱白的指尖正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细长的女士香烟。

　　他走过去，轻声开口：“姐姐。”

　　江柔闻声转过头来，脸色与常日并无不同。

　　江忍看见心里忍不住一痛。

　　明明早就看清了，她温情表皮下是精致利己的淡漠无情，但她真正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时，他仍不可避免的被她伤到。

　　他深吸口气，努力平复骤起的心绪，走上前接过江柔手里的香烟掐灭握在掌心，一手放在阳台的栏杆上，抬头眺望远处波光粼粼白练似的宽阔河流，忽然转头对她说：“姐姐，我去国外读书怎么样？”

　　江柔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决定要去国外读书了？先前妈妈每天念你，你都推脱不愿意，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江忍看向远方，笑了笑说：“就是一下想通了，再说我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活在家里的庇护下，该出去走走看看……”低头突然看着墙角花盆边缘有一只攀爬挣扎的蚂蚁，他顿了顿，“姐姐，我想去你生活过的学校和城市，想去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那么好，能留你那么多年。”

　　他将身子斜斜倚靠在栏杆上，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去看江柔的脸，努力用松快的语气说：“等姐姐和陈家那个订婚之后，我就动身。”

　　“他即将是你姐夫，江忍，注意你的措词。”江柔拿起一旁的小喷壶为阳台上的绿植浇水，淡淡纠正江忍的话。

江忍眉头微挑，听见江柔维护陈奕岚，他在袖子下的指尖捏得很紧，忍不住呛声道：“一个没几年好活的姐夫？姐姐，他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的，我可以十倍百倍……”

　　“嘭”小喷壶被重重地放在架子上。

　　“江忍，你逾越了。”

　　江忍不想再因为陈奕岚的事和江柔争吵，他垂眸，遮住眼底的阴翳，转移话题。

　　“高考完后的一个星期是我十八岁的生日，能不能在这里提前向姐姐要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

　　江柔打理绿植的手一顿，站起身问：“你想要什么？”

　　江忍向前一步，盯着她那双盈盈如琉璃清盏的眸子。

　　江柔的眼睛生得十分动人，这般看人时总有种脉脉含情的错觉，不禁令人心生恍惚。

　　“我不想举办什么庆祝的宴会，我只希望这一天姐姐能陪着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听见他的话，江柔一怔，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审视，有些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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