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惜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瞧不上出身寒门的张遮,竟伙同尤月散播谣言,宣扬“张遮克妻”,逼迫他不得不退婚。
“她”像是被牵引着细线的木偶人,一举一动不受自己控制。
她拼命拍打着无形的屏障,大声嘶喊着:“住嘴!住嘴!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辱微之!怎么可以?!”
可她,无法控制“她”自己。
她亲眼看着谣言击碎了张母的期待,黯淡了张遮的眼眸。他那么平静,却在灯烛下字字泣血——
是退婚书!
梦里的“她”,终于得偿所愿,退了与张遮的婚事。
可为什么,“她”在落泪?
为什么?
眼泪坠落的瞬间,她竟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她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拼命跑着,不顾形象礼仪地跑着,发髻微松、锦履也染上了泥尘…她终于来到了张宅的门口,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微之。
她红着眼眶走近,委屈又哽咽地说道:“微之,我好想你啊…”
然而,未等她说完,面前之人便侧头移开视线,疏离又冷漠地打断道:“姚姑娘,慎言。”
姚姑娘?慎言?
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砸到了姚惜的心口。她的眼尾蓦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她见过温柔如水的张遮,便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冷漠与疏离。
她委屈地瘪瘪嘴,可怜兮兮地望向张遮:“退婚之事,非我所愿。”
“微之,你信我…”
然而这次,是她自己没有把话说完。
因为她看到了张遮的目光——
包容,平静…没有信任。
是啊,那样恶毒的谣言,那样伤人的事,“她”都做了,如今假模假样地这般说着,谁信呢?
姚惜明明懂所有的道理,也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一想到张遮不信任她,她心中的酸涩便成股成股地向外涌,泡得心脏巨痛,呼吸都要凝固起来。
她就这样看着张遮哭,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才蓦然睁开眼睛——
淡粉色的帷帘外依稀可见微光,夜色阑珊,这只是一场梦。
可她的泪水还是濡湿了软枕,委屈与酸楚翻涌,击碎了她的坚强。
太阳轮转,姚惜将自己困在了梦中。
“砰砰砰”
屋外低低的敲门声响起,而后便是轻轻的脚步声,掀起帷帘的声音…
“大小姐怎么哭了?!”
侍女的惊呼声终于唤醒了姚惜的神志,她缓慢地将头转了过来,喑哑地说道:“无妨,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侍女的安抚声中,姚惜只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小姐快敷敷眼睛吧,今日您还约了张大人一起踏青呢。”
她蓦然惊醒,忙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了。”
姚惜急急走下床榻,可冰敷后仍旧红肿的眼睛染不上胭脂,无奈间,她只得寻来帷帽,想要略微遮掩。
她急急走向会客厅,果真在这里看到了等候许久的张遮。
他冲着姚尚书行礼告退,而后疾步走近,笑意盛开道:“阿惜,你来了!”
纵使帷帽遮住他的面容,可那份欢喜,还是丝丝缕缕穿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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